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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连绵,山谷清幽,一口深潭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深不可测。
如翡水面突然荡开,冒出一个人来,惊得在潭边低头饮水的小鹿四散而逃。
阿蘅抹了一把脸,左右张望,看到熟悉的景象神色一震,掩面而泣。
回来了,先生没有骗她,她真的回来了!
顾不得想太多,阿蘅第一反应就是回家,才刚上岸就听一声炸响,一道闪电直直劈在了水面上。接着又是滚滚雷鸣,大雨伴随着划破长空的道道闪电瓢泼而下。
阿蘅拔腿往家的方向跑,身后电闪雷鸣紧追不舍,莫名生出一个念头:这雷电倒像是专为了劈她而来。
凭什么?这本就是她的家,她该在的地方!
一股怒火升起,稍稍压下了归家的激动,阿蘅脚下度更快了。
雨幕雷电中少女迅疾如风,在山路上一掠而过,若有旁人瞧见定会怀疑是鬼魅。
前方终于出现了屋舍的轮廓,阿蘅放慢脚步。
她家离山口最近,前面就是了。
许是这场急雨的缘故,不见村中有人走动,这让浑身湿透的阿蘅多了些安心,直到来到家门前。
为什么……门口挂着白幡?
阿蘅死死盯着她朝思暮想要回的家,如坠冰窟。
轰隆一声惊雷,天地似乎都为之震颤,闪电如蛟龙狰狞着冲来。
阿蘅被拽回心神,颤抖着手推开门,急切的呼声传入耳中:“娘子,娘子——”
是芳洲的声音,而会被芳洲唤作“娘子”的是娘亲!
阿蘅踉跄着跌进屋中。
抓着妇人手臂哭泣的少女听到动静看向门口,先是愣住,继而眼里迸出巨大惊喜冲了过来:“姑娘,你回来了!”
阿蘅仿佛没有听到少女的哭喊,直直冲到床边,握住妇人的手:“娘——”
双目紧闭的妇人眼皮颤了颤,努力睁开眼,看清眼前人死寂的眼中有了神采:“蘅儿,蘅儿你回来了!”
阿蘅不停点头,带着哭腔:“娘,我回来了,您怎么了?”
面色枯黄的妇人露出一抹艰难的笑:“娘没事,娘就是惦记你……”
阿蘅心如刀割。
娘亲哪里没事,分明是油尽灯枯之相……
“芳洲,没有给娘请大夫么——”
阿蘅话音未落,妇人就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几乎喘不上气,仿佛风中随时熄灭的烛火。
“娘——”阿蘅骇得一边喊,一边轻拍妇人的背。
妇人用力抓着她的手,喘息着问:“蘅儿,你去哪里了?有没有受伤?为什么这么久才回家?”
“我……多久没回家?”阿蘅忍着剧烈的心跳问。
“姑娘失踪十日了!”插话的是芳洲。
“十日?”阿蘅脸色苍白,喃喃自语。
她被好友推入深潭,在三十年后山河破碎的大夏待了十年。
她的一年,原来是娘亲他们的一日……可短短十日娘亲为何病入膏肓?那门口的白幡又是因何而挂?
寒意钻入骨髓,一个猜测呼之欲出,可阿蘅不敢问出口,怕刺激病危的母亲:“娘,您先休息吧,我去给您请大夫——”
“不要请大夫,不要请大夫!”激动之下,妇人竟猛然坐了起来,神色惊骇欲绝。
“好,好,不请大夫。”阿蘅柔声安抚着妇人,心中疑团重重。
娘亲为何对请大夫反应如此激烈?
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雷声不知何时停了,敲门声清晰入耳。
阿蘅看了芳洲一眼。
芳洲跑出去拉开了门,不由愣了:“你们是?”
门外站着两个撑伞的人,一男一女,身着绸衣,其中妇人笑问:“请问是陈桥陈郎君家么?”
陈桥是阿蘅父亲的名字。
芳洲警惕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京城来的,来找陈郎君有事相问。”
“我家主人过世了,你们回吧——”
芳洲正要关门,身后传来一声响,是粗瓷碗掉落地上出的脆响。
阿蘅快步走出来,无视芳洲担忧的眼神,盯着妇人问:“你们从京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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