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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诠压住喉间血气,他一边赶马,一边抽出弓箭,瞄准了她旁边,玉琴那蠹虫的脖子。
有一刹,他想就这么杀了玉琴,但是,飞溅的鲜血,会沾染了雪白干净的鸟儿。
她怕血。
裴诠的手指下挪,准标微微下移,感知风向,发出去的箭矢,刺破玉琴的手臂。
也是那一刹那,云开雾散,朦胧月色之中,他看到她侧过身,微微站了起来,看向他。
平安的嗓音有少女的轻柔娇软,稍微大点声时,音质里那股甜甜的滋味儿,会随着她的话,骤地钻到人的心里。
她说:“裴!”
“诠!”
她的声儿,飞过来了。
裴诠眼神微滞,凝聚了一夜的戾气,一刹那被抚平。
…
玉琴捂着手臂伤口,疼得额角爆出青筋,她当然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她的好皇叔祖,竟然吃透了她的轨迹,这么快找上来,他现在不杀她,只是怕惊扰旁边的人。
从疼痛中缓过来,玉琴看向平安,平安在看裴诠,或许平安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眼底,有一层轻软的情绪,那是思念。
即使这段时间,她过得很充足,也在思念豫王。
而玉琴,就算她受了伤,平安也没有多给她一个眼神。
就像她说的那样,不重要,不在乎。
玉琴哈地笑了一声,是了,她亲生的妹妹她不喜欢,她亲自挑的妹妹不认她,一种空前的孤独感攫取了她的心神。
薛平安不一样,她从不孤独,她就算失去过一段回忆,也不在乎能不能恢复那段记忆!
凭什么只有她一人在意,凭什么?
玉琴狠下心,咬紧牙关,拔出手臂箭矢,在剧痛中,她握紧箭矢,扎进前面的驴大腿处。
一声驴叫声后,青驴撒开脚丫,横冲直撞起来,驴车过于简陋,被拖得四处甩动。
平安晕头转向的,赶紧扶稳,玉琴本也想留在车上,但她一只手没能用力,“啊”的一声,挂在驴车边缘。
她朝平安道:“平安妹妹,救我!”
平安看看周围,她拿起那条原来绑她的绳子,一端在自己手上,一端抛给她:“抓,抓它。”
玉琴目光明亮地看着平安,她就知道,就算她这么对平安,平安也会救她。
她朝绳子伸出手。
她就要抓住她迄今为止,最喜欢的——
驴蹄声中夹杂着愈来愈近的马蹄声,下一刻,裴诠踩着玉琴跳上车,玉琴也被一脚踹下车!
裴诠抓住那根绳子,蓦地把平安拉到怀里。
二人目光相接,平安不止在他身上,嗅到一股冷香,还有隐隐的铁锈味。
裴诠立刻用随身携带的短刀,割断车和驴的绳子。
虽然跟驴分开了,车子依然在跑,十分颠簸,裴诠一手圈住平安,循着一个机会,他抱着她跳车。
两人压着枯草枯枝,沿着山坡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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