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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应巧强迫自己抬起头,去确认刚才那一切不是自己的幻觉。
眼前依旧是满目血色。
身体的本能让她逃,脑海中云乔的大喊也在让她逃离,但江应巧见过宋归慈刚才看过来的眼神。
那是嗜血后杀意未退的警告,还带着对她接下来反应的试探和玩味。
江应巧动了,她攀着栏杆站起来,撑起虚软的双腿,跨过那颗头颅,蹲下来将那几缕散在门槛外的丝拨进来,然后反手掩上了门……
宋归慈没有丝毫被人撞破杀人的惊惶,眼中的光随着对方主动走进危险圈中,更亮了。
狼狈为奸。
他这么想着,心尖居然因为这四个字,而生出一丝酥麻,比割下人的脑袋还要来的愉悦。
江应巧的唇失去血色,对视间两人都没有言语,血气中,却有短兵相接的暗流在房间浮动。
宋归慈低笑了一声,绕过还在往外冒血的尸身,割下一块帷幔,丢了剑擦拭手上的脏污后,朝她身边扔过去。
帷幔缓缓落下,盖住了张典使的头颅。
他接着走到柱子前,拔下那柄滴血未沾的匕插回鞘中,收入左手小臂内侧。
平静地做完一切,宋归慈踩着干净的锦靴来到她面前,缓缓审视。
如同有一把冰尺,在对她面部每个细微的表情丈量。
江应巧迎着他的目光,直接用力掐着掌心肉,让自己接受杀人者的审判。
“你在抖。”
他抬手,扣住她的脸。
“明明觉得怕,为何不逃?”
下巴被一只冰凉的铁腕钳制,寒意遍布全身,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他,声音却如他所说在抖。
“我不想变得跟他一样。”
望进她眼中深处的惊惧,宋归慈眼睑弯起弧度,指尖带了点安抚的意味微微摩挲,却被人往后躲过,手中一空。
他似乎并不在意,淡淡收回手。
“你很聪明识趣。”
“但我要说的是,你担心是多余的。”
他身上还带着凉意,但嗓音缓和了几分。
“我想杀的人有很多,其中没有你,所以别怕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江应巧对他现在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有这自以为的安慰忍无可忍,尤其他背后还跪着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为什么杀他……原因。”
宋归慈眸子暗沉沉地看着她,似乎疑惑她还有心思问这个,不是应该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然后对自己表现出感激涕零吗。
“这个重要么?”
江应巧深吸了一口气,嗅到浓郁的血腥充斥着鼻腔,让她脸色又惨白了一个度。
“重要,这决定了我该不该拦下你走出这里。”
她的选择取决于宋归慈的解释,这使他的心情更好了一些,陪她玩一场分辨是非黑白的决断游戏也无妨。
他来到书案,将那堆珠宝一件件放回妆奁中,缓缓开口。
“一来,身为典使勾结主谋,企图销毁重要证物,令西北的布防机密仍有泄露的可能。”
“二来,作为调派下属,监视长官举动向外传递消息,一而再的背叛我。”
“第二点,就足以让我杀他。”
宋归慈转身,拔下张典使掌心的银簪丢在最上面,合上盖子,单手抱着走回她面前。
“郡主英明,认为此人该不该死?”
他神色看起来十分真诚,微倾上身,听取她的判决。
江应巧沉默片刻,视线落在地上那块被血染透的帷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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