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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杜恒熙站到中央,递了剪子剪彩。
杜金二人并肩而立,一手提着红绸,其余人热热闹闹簇拥在两侧,有拍照的师傅,端了相机放在最前头,一手高举镁光灯,指挥大家朝他那儿看,多笑一笑。红绸落地时,轰然一声炸响,冒出一股白烟。随后鞭炮噼里啪啦连烧几串,舞狮队拥上台前。
仪式过后,几人退到后堂,坐在待客的沙发上,曼丽替杜恒熙点燃了一根雪茄。
杜恒熙接过,抽了口呼出,缕缕白雾萦绕在他脸颊旁侧,遮蔽了面容轮廓,只有浓秀的眉目显露出来。
金似鸿就在一边静静看着。
有人靠近与杜恒熙攀谈,他虽然是坐着的,可看别人时,还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样子,微微耷拉着眼,恹恹的,带一点漠然神色,他看谁都是这个样子,没有多余的情感流露。
而他越是这样,越让金似鸿想要抱紧他揉捏他,让他痛让他叫让他怎么样都行,只要能榨出他一点常人的神态,不让他把自己跟别人一样看待。
等攀谈的人走了,金似鸿才过去,笔直地站在杜恒熙面前,“云卿。”
杜恒熙没有应他,只是垂着眼,手指夹着雪茄,眼神定定的看着房间一角,像在想事情。
倒是曼丽看了眼金似鸿,“看样子金老板跟我们少帅很熟啊?”
金似鸿笑着说,“我跟他一起长大,小时候常在一块儿玩的,感情很好,现在大了却生疏不少。也许是人心易变,云卿,你说是不是?”
杜恒熙收回目光,眼神掠过他的脸,神色淡漠。然后突然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朝店后的小门走去。
金似鸿不假思索地跟上。杜恒熙推门而出,外头就是另一幅天地,门一开一关,就隔绝了一个世界。一条南北贯通的小巷子,一道灰砖砌成的老墙,墙上垂下长长吊兰的叶子,有老婆婆挎着篮子在一家家叫卖芭兰花和晚香玉,空气里都是淡淡的清香。
看到有人出来,老婆婆上前兜售,杜恒熙就俯身挑了几串,直接给了一块银元,也没要她找钱。
老婆婆欢天喜地地离开,金似鸿走过来,“你这样挥霍,她肯定当你是个败家的纨绔子弟。”
杜恒熙充耳不闻,只低头摆弄着那几串芭兰花,把头上的钩子串到另一串的尾巴上,头尾相连就结成了一个小小的手串,他拉过金似鸿的手,自作主张地给他戴上,“小时候家里的女眷身上总别着这种花,大娘她们盘头的时候用,丫鬟就衣襟上别一串,一到这时候,满屋子都是这股香味。”
金似鸿被他拉着手,杜恒熙的手凉凉的,筋骨分明,抓人的时候并不留意力道,手劲大,容易把人弄疼,但金似鸿却并不介意他这种鲁莽,“你喜欢这种花?”
“我奶娘身上也会戴,但她只戴一株,一直戴到干了枯萎了,才舍得换新的。我常想送她一篮子,让她随着性子用,可惜我那时候连房门都出不去,后来她走了,我再没有这个机会。”
金似鸿反握住他的手,用大拇指在他手腕连着掌根的位置来回蹭了蹭,靠近他耳边说,“我可不是那老婆子,稀罕这种小花。要不是你送的,我才不会戴。”
杜恒熙垂着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半遮住流长的凤眼,听完金似鸿的话,抿住下唇,短促地笑了下,“不管你戴不戴,都是买给你的,留着也好,扔了也好,都随你处置。送出去了,就不再是我的事了。”
说完,杜恒熙就松开了手。
金似鸿若有所思的垂下头,那几朵白色的花就停留在他的手腕上,风吹过时,飘荡开阵阵清香。他这样的大男人,西装笔挺的,手上却戴这样一串花,其实是有些滑稽的。他摸了摸花瓣,触感柔软而温凉,和外观一样美丽脆弱。
杜恒熙给他戴上花就很满意似的,侧歪了点头看着他,转而说,“你在俞公馆的行事,实在冲动,何必要跟他面对面的起冲突?”
金似鸿不否认也不惊奇,只是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不然我今天巴巴地过来干什么?你以为一盆花就能买动我了吗?”
金似鸿笑了,他刚刚就是在等杜恒熙,非要等杜恒熙到了才开始仪式。一部分是因为他想让杜恒熙分享喜悦,另一部分是因为他想借杜恒熙的身份把那帮捣乱的地痞吓走。
杜恒熙带着兵来,没人再会在这种阵势下捣乱。杜恒熙不仅是来给他撑面子的,更是来给他镇场子的。
金似鸿以为这种心思神不知鬼不觉,但杜恒熙早对他的算计一清二楚,只是包容着没有点破。
“我也不能一昧忍让,让他觉得我很好欺负吧?”金似鸿说,“我也没有料到会阴差阳错害别人流了产,他不讲道理,但你也要责怪我的话,那我真的没处说理去了。”
杜恒熙知道金似鸿说的有道理,这件事太凑巧,的确不能怪金似鸿。俞仲承这样咄咄相逼,他们只是杀只猫略做警告,的确不算什么。
杜恒熙话已至此就不再说了,知道这无法调解。
金似鸿终于将目光从手上的花移开,手揣进裤兜里,“等会一块儿去饭店吧,我给你留了座。”
杜恒熙摇摇手拒绝了,“我想直接回去休息。”
金似鸿闻言,突然用双手捧过他脸,一下凑得极近,左右仔细瞧了瞧,“你脸色是有些差,怎么了?昨晚睡得不好吗?”
杜恒熙被这有失分寸的亲近惹恼,一下打掉他的手,侧脸用手掩嘴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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