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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朦朦胧胧地映在水面上,而立在池边那肃杀的人,脸上竟也被笼上了一层柔光。
“这里景致不错,我倒是很想跟陆将军月下谈心。”
他眼神恣意地落在陆潇年线条冷硬的侧颊上,在水光粼粼里半明半昧。
月光不偏不倚,也一寸寸雕刻着祁岁桉的薄唇,陆潇年朝他转过身来,清凌凌的目光看他一眼,微蹙眉。
一片树叶吹落轻点了下平静的湖面,被涟漪触动的不止是原本平静的水波。
阒然幽静的空气里,响起陆潇年略哑的声音。
“怕要让殿下失望了,”他的视线挪向那片水光潋滟的唇,耳边是空空荡荡又嗡嗡作响。“你我无心可谈。”
狡黠
“你我之间,可谈私仇可谈国恨,唯无心可谈。”
风很轻,好似一下下在轻抚着柔波,不费什么力水面就漾起涟漪,一旁几枝抽新的枝桠倒映在水中,被风一吹变得曲曲折折。
陆潇年眉眼漆黑地与祁岁桉对视。
静默许久,微风吹落一片叶子,祁岁桉收起目光,眼神微阖着闷笑了一声。
“倒是也没错,那就谈谈国恨吧。”
站累了,祁岁桉看到水池边的葡萄架下有一方石桌,便离开池壁走了过去。
初春的夜晚乍暖还寒,而他只穿着一件中单衣,不由地将领口拢了拢,声音清冷如水:“敢问陆将军,安邑地势易受难攻,我军军备充足,为何要弃城而逃?”
如此温柔的夜色下讨论这么厚重的话题,显得颇煞风景,一只雏燕扑棱了几下翅膀逃走了。
此刻两人的距离算远,夜色教人看不清神色,只望了眼那截月光下更显白皙的脖颈,陆潇年收回视线,望着面前的水波纹缓缓开口。
“这里是陆家私宅,只是无人知晓。”
这忽然所答非所问的一句话令祁岁桉目露疑惑,微微偏头望向靠在水池边的陆潇年。
“他们……”陆潇年的声音断了断,“自裁是为了警示我,拦住我不让我回来。”
这座位于城外山脚下普通得再能普通的小宅院,是他幼时常来的地方,而这池子就是为惧怕盛京酷暑的母亲而造。
“自我带兵开始,他们便很少写信给我。可能陆家上下死在战场上的人太多了,他们将生死看得很淡,觉得以信托思,还不如梦里相见来得畅快些。可是,去岁年末,我却接连收到两封家书。”
“第一封家书,是安邑被大雪围困的第十五日。军粮久久未到,百姓余粮见底,我开仓将仅剩的军粮分与百姓。而家书上,父亲寥寥几字只道家中皆安,勿念。”
陆潇年声音十分平静,听不出半分波澜。
“第二封,是匈奴大军压境前,对方得知我军粮草不足意图一举灭城,而此时我却收到了皇命,皇上命我立刻回京并派了西北厢军副都指挥使来接替我龙武卫。”
陆潇年一连三封奏折上书,战前换将乃为大忌。他请求皇上收回成命,疑心是有人假传圣旨。但不料却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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