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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薇抬头,恍恍惚惚,一双眸子空寂无神,脑袋里嗡嗡嗡的,她不确定对方只说了这一句,还是一直在说话,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祁时晏,因为看着和平时不太一样。
她的右耳垂上了药,贴了创口贴,几缕头发垂在旁边。
祁时晏只手撑在她身侧,瞳仁聚在那一小片上,像阴翳的剑芒似的。
抬手将她的头发轻轻勾到耳后,夏薇下意识躲了下,他想到她肯定很痛,便放下了手。
转身走回书桌前,祁时晏捞起刚才丢在上面的烟盒,抖出一支烟,“啪哒”一声,点上。
一团烟雾散开,阴沉沉的,有形又无形。
夏薇看去那团烟雾,像自己的灵魂,飘飘荡荡,无着无落,团聚在这个富丽堂皇的房间里,却又永远和这里的一切不相融。
“还想和我在一起吗?”
好像有声音传来,却比烟雾还没形,不知道去哪捕捉。
眼见烟雾在灯影中渐渐变成透明的物质,夏薇仿佛感觉自己越来越轻盈。
她别开脸,错开男人的视线站起身,潦草地说了声:“谢谢。”
随即用仅存的一点感知能力走向房门,伸手拉开,走了出去。
“夏薇。”祁时晏在身后叫了声,却叫不住那一具行尸走肉。
谢什么?
谢谢他,带她见过这场锦绣繁华。
谢谢他,本不该她觊觎的人儿,也叫她偷着尝到了味儿。
她本该的人生是什么?
是夏启炎阴黑的脸,和他身上抽下来的皮带,以及那张锈迹斑斑嘎吱作响的钢丝床。
人是有自我麻痹能力的,尤其是夏薇。
年会回来后,一连几天,她像老僧入定似的,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
过年了,沈逸矜去了她干爹干妈家,一整个春节假期都呆在那,家里只有夏薇一个人。
而夏薇也没回夏家,只在除夕夜在王巧英的责骂下转了一笔钱。
之后便一个人呆在家里,窗帘再没拉开过,白天不分黑夜,浑浑噩噩。
身上的各种伤痛是种折磨,稍微动一下,浑身散了架似的痛,让她想起棺材里被人扒出来的一堆森森枯骨,看似完整,却一碰便碎,七零八落。
耳边总有奇怪的风铃声传来,像小时候床前的音乐风车,又像马玉莲亲切和蔼的笑声,却又会在某个瞬间,那笑声变成诡异的嘶吼。
拉长的脸、变形的嘴像遭遇疾驰的列车,将她整个人碾成一片血肉模糊。
夏家和孟家那一摊子,她不能想,那就像一片黑暗的沼泽地,一想就会陷进去,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她能想的只有祁时晏。
那个散漫不羁,浪荡轻佻的男人,每次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时光,都是心跳加速的。
这段感情就像沼泽地上空的一束光,照亮了她整个泥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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