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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一点也不担心,只管挽着螽羽,听店家介绍那些胭脂水粉、香膏青黛。
“这个颜色好看。”
夫人用无名指的指腹沾了些口脂,将手伸过来在螽羽唇上抹了抹。
螽羽愣住了,看着夫人纤细的手指被一种烟霞似的胭脂染红,觉得十分妖艳。
但在旁人眼里,妖艳的却似乎是螽羽了。
只见店家捧着圆镜照她,又冲夫人嘿嘿地笑:“老爷好福气呀,这位小相公涂上胭脂,倒比女人还娇媚好看!”
螽羽蓦地红了脸。夫人毫不介怀,哈哈大笑起来。
“好,这个匣子里的都包了!还有这几个,凑成套拿走。香粉称六两,要用最好的珍珠拌上白米磨的。备妥了,我待会儿差人来拿。”
-
买完胭脂,夫人又买了一袋子麦芽糖,自己往嘴里塞完一粒,又往螽羽嘴里塞一粒。
一边吃一边看,一路往湖畔走。
开了春,浑身都活泛。螽羽也不觉得疲乏了,反而越走越精神。
不只是人,柳树、桃树,喜鹊、黄莺,湖里的鸳鸯、野鸭,全都像是从画里脱出来一般精神抖擞,来回嬉闹着。
这是螽羽经历的第十七个春天,也是她头一回如此无拘无束地漫步在城市街道上,双脚踩着土地,所有的一切扑面而来。
今日是春天的头一个大集,城里十分热闹。
人人都来赶集,好似整个行省的人都熙攘在这儿了,要把冬日里的寒气一丝一丝全挤出去,让位给更新的时节。
正左顾右盼赏春时,螽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站在不远处一个卖香囊的小摊前,身边还依偎着一个豆蔻年华的青葱少女。
两人都是麻布素衣的寻常人家打扮,可却因为青春年华的蓬勃而显得分外明丽可人,如同春树上新发的枝条,带着鲜嫩的粉绿色。
那少女扯着青年的衣角撒娇似的说几句不知什么话,那男子便掏出几文钱,买下了少女看中的香囊。
男子女子间互赠香囊有着怎样的含义,螽羽想,该是世人皆知的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螽羽看到做小厮打扮的东东走到了那对碧人旁边,踮起脚重重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青年回过头——惊讶地笑了,打个揖,与东东攀谈起来。
螽羽看清楚他的脸,那鼻峰中央有块微微隆起的远山似的鼻子、那清澈的井水似的眼睛,是杜阿七没错。
且谈了没些话,东东便甩脸色拉着南南走掉了。
螽羽仍愣愣地望着那边。
许是察觉到了视线,杜阿七朝螽羽和夫人这边看过来。
螽羽猛地偏过头,想起自己和夫人都做男子装扮,想来没那么好认出来。过了会儿,再把头抬起来望去,看到杜阿七与那豆蔻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攒动的人海中。
“看什么呢?”夫人问,“想买香囊?好啊,难得也买些,省得自己做了。你去挑挑喜欢的。”
“没有喜欢的。”螽羽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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