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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没有说假话,跟冯媛不同,她从最开始谈恋爱就没奔着男方的家庭条件和经济条件去。沈清的初恋是高中同班同学,这段萌生于象牙塔的恋爱持续了七年,分手是因为男友后来去了上海,沈清因为自己更喜欢北京,无法忍受异地恋提了分手。当时她的房东还为此感到惋惜,那个小伙子她是见过的,干净利落,模样清秀,对沈清也温柔,她曾问过沈清,“为什么不跟他去上海?反正工作哪儿都有。”
沈清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如果我在这件事上妥协,那以后可能我事事都要向他妥协。谈了七年,不在一起固然可惜,但为什么不能是他向我妥协?”
除了赌这口气,当时的她显然更在意自己和自己的工作。早在“女权主义”横行之前,她就很知道凡事以己为先。特别是工作这种关系个人生死存亡的大事。
初恋之后陈简之前,沈清还谈过两个男朋友,都是跟她一样从外地来北漂打工的。沈清从来看的都是感觉,而不是什么经济条件。直到跟陈简。
沈清不是不明白,她对陈简,到底还是不够爱。也许是过了三十岁,她也学会了务实——既然女人早晚都要务实,那是否意味着冯媛确实比她更早慧?
总之这场争执,又以沈清提出分手而陈简挖苦她势利就想找有钱男人结束了。
两个人自此开始了长达一个礼拜的冷战。陈简一如既往地开始加班晚归,而沈清则又恢复了之前的通宵达旦,她单方面决定了不要生下这个孩子,流产手术就定在这周末。
两天后,陈简乱着一个鸡窝头,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双手置于膝盖,双眼紧紧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他保持这样的姿势,直到沈清凌晨一点下班回来。
沈清打开房间的灯,看到沙发上的陈简,瞬间被吓了一跳。她很想质问陈简这是干嘛?但鉴于两人自从那天吵架就没见过面,硬生生将滚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见沈清换了拖鞋就要去卫生间洗漱,陈简在身后叫住了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被抓了现形的沈清,死鸭子嘴硬,“什么?我能瞒你什么?”
“还在装。”陈简拿起一张单子,将它甩在沈清面前,“你自己看。”
沈清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捡起那张单子看,心里不禁“咚咚”打起了鼓,那是她在医院检查出有孕的化验单。
“你瞒着不告诉我,是不是想把它做掉?”陈简的话像一道雷劈进沈清心里,她有点心虚,“没有,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好,那你现在跟我说,”一束橘黄色的暖灯下,陈简死死盯住沈清,“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我今天太累了,想洗漱先睡了。”
沈清刚要转身,陈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同意分手。”
沈清愣住了,回过身,眼里竟不合时宜地涌上了一些泪,“陈简,我”
陈简起身,路过沈清时将手里另一张单子塞给她,“我知道你忍我很久了,我又何尝不是呢?”
陈简穿上外套,出了门。
随着“门”哐当一声在面前闭合,沈清才发现这一切不是在做梦。她看着手里的单子,那是她为做流产手术而提前进行的输液单,医生说她身体里有炎症,必须先输液治疗才能进行手术。
她以为陈简什么都不关心,原来并不是这样。
想找个怎样的人共度一生,沈清现在的标准越来越不清晰。最开始她只想找个彼此相爱的,但相爱不能解决随之到来的构建一个家庭所必须面对的经济问题;再后来她想找个有一定经济实力的,可处着处着又发现两个人兴趣不在一处也很难捱
陈简,已经是各种意义上看起来最适配她的。即使没有太明亮让人心动的优点,但好处是他也没有太大的缺陷,结婚过日子,不就是要看一个人的最低处?可是她跟陈简也走不到最后。
肯定不是因为冯媛找了丁程她才想跟他分手的,但沈清无法否认,冯媛和丁程对这件事是起了作用的至少直接加快了她提分手的进程。
难道我本质上也是一个虚荣的、渴望找有钱人的拜金女吗?沈清扪心自问。
凌晨两点的出租房内,周围万籁俱静,没有人回答她。
她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陈简搬走第二天,沈清请了病假说要休息,既然已经决定流产,那么解决腹中的孩子就不能再等。
手术很顺利做完了,让沈清放心的是,从医生到护士没有一个人多嘴问她怎么一个人来的?大城市就是这点好,只要你交钱,服务保管周到,大家各司其职各安天命。
更因为人们仅有的同情心和好奇心都被繁琐的日常和那点“公德心”磨得平平的。
原本想要去上班,可这具身体似乎虚弱无力得超乎沈清的想象,只好又跟老板多请了几天假。
独自躺在出租房的床上,沈清的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涌出,顺着脸颊流淌到枕头上,此时此刻,听着窗外此起彼伏沿街的市井声,她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悲伤,但她说不清是为了分手的自己,还是为了那个无法降生的孩子?
“滋滋”两声,旁边桌上,被调成震动的她的手机响了,沈清撑着虚弱的身体,弓起腰背上前捡起手机,在看到信息来源是“冯媛”两个字时,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姐,你还好吗?我想去看看你。”
“我挺好的,不用看。”心里却想着,她怎么突然要来看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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