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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瑞雪并没有改善大昭的旱情,城外依旧汇聚着大量的难民。
如今此处也只有瑾王府一家施粥棚在寒风中矗立,饭桶中的粥也比往日稀上不少,一碗只见几粒米,可就算如此,对这些人来说也是救命的。
城门口,一个粉红衣衫,蓬头垢面的妇人不顾城防士兵的阻拦,疯狂往里闯,口中嘟囔着,“我不是难民,放我进去,快放我进去!”
士兵一掌将她推远,“你这个婆娘老实点,你不是难民是什么,难道还是京城里的贵人不成?”
谁知她还真点了点头,眼存希冀,“官爷,我确实是京城人,我丈夫是定远侯,求您放我进去,我往后一定报答您!”
士兵们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呦,还是个侯夫人呢!比那几个强,他们只敢说自己是侍郎的亲戚。”
说着,士兵指向一旁,正被其他士兵赶走的两个面黄肌瘦的男人。
秦氏闻言急忙辩解,指着自己,一脸真诚,“官爷,我是真的,我真的是定远侯府的人,我女儿是靖王侧妃云瑞,你们一查便知。”
士兵们笑得更大声了,“侯夫人还不够,还把自己往侧妃身上贴,往后岂不是要说自己是皇后的娘家。”
这边的动静也引来其他难民们的注意,但他们也是麻木的看着这出闹剧,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想进城,可费劲力气却连城门都摸不到。
若不是听到云瑞的名字,他们连看也不会看她一眼。
如此也可见得云瑞在这帮难民中的声望,他们只求她再努努力,让老天再降甘霖。
秦氏不肯放弃,她比这些人都清楚,如今瑾王府的粮食也不多,留在这里只能等死。
她的目光突然转向施粥的棚子,心中泛起希望,指着那边对士兵道:“瑾王妃……瑾王妃是定远侯府的嫡女,她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士兵已经没了耐心,推了她两下,“去去去,别来烦我,越说越离谱了,再说了,王妃又不在这里,怎么给你证明。”
秦氏急忙朝粥棚方向走。
棚外,难民们衣衫褴褛,抱膝蜷缩,依偎着取暖,孩童的啼哭声与老人的咳嗽声交织在一起,他们望向她,眼神冷漠。
王府的婆子拿着汤勺,头也没抬,“一人一天只有一碗粥,凭票来取,把你的粥票拿来。”
秦氏扒在桌边,焦急道:“我不要粥,我要见云畔,带我去见云畔!”
婆子一听,拿着汤勺狠敲了一下桶边,“你是何人,竟敢直呼王妃大名,王妃好心派人在此施粥,你竟然还对她不敬。赶紧滚远点儿!”
此话一出,登时让秦氏惹了众怒,城外的这些人哪个没受过瑾王妃的恩惠?
众人怒目而视,更有些个逐渐朝这边汇拢。
秦氏怕了,连忙摆手,“不,是我说错了话,我是瑾王妃的姨娘,我不是有意的……”
一位老妪颤巍巍地向婆子递出粥碗,她看着秦氏道:“你是新来的吧,但不管你是谁,都不能侮辱王妃,这世道艰难,大伙儿多亏了王妃才能活到现在,理应心存敬重。”
一旁一位年轻的妇人紧紧搂着怀中的婴儿,手中捧着一碗热粥,一口一口喂给孩子,“是王妃让俺的孩子活……”
秦氏站在这些人中间,有些局促不安,她生在世家,虽是庶女,但也吃喝不愁。
嫁进侯府后自不用多说,有云坚的宠爱,她何曾吃过苦头?
如今却与这群肮脏的蝼蚁混在一起,还要同吃同住,她如何能忍!
她一定要进城去寻自己的女儿,就算回不去侯府,她的女儿也总能替她寻一处容身之地。
这般想着,她再次看向婆子,哀求道:“求求您,带我去见瑾王妃,只见一面便好。”
婆子看着她,摇了摇头,“我只是王府的下人,哪有资格到王妃面前回话,就是想帮你也没办法。”
秦氏皱起眉,突然灵光一闪,“那我不求见瑾王妃,只要能见到王妃身边的樱桃姑娘也好。”
婆子头一次正视她,若面前这人只是外乡跑来的难民,恐怕还真说不出樱桃姑娘的名字,毕竟樱桃姑娘也不曾出现在这施粥棚,往日王妃有吩咐,来的都是她身边的乌药姑娘。
如此说来,她还当真认识自家王妃?
她语气缓和了些,“你且等着,此事还得我向上通禀后再给你答复。”她可不敢自作主张,谁知这人安了什么心思。
但能有她这句话,对秦氏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希望,她忙点头,感谢道:“谢谢,谢谢……”
婆子挥挥手中的勺子,“行了行了,你先候着吧,别在这里碍事。”
秦氏连忙走远一些,寻了个挡风的地方坐下,目光却始终注视着粥棚的方向。
直至天色渐暗,粥棚发完了今日分例的粥,收了摊位。
打粥的婆子坐上马车,载着粥具进了城门,一同带走的还有秦姨娘的希望。
瑾王府,云畔接到消息时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樱桃站在她面前,将婆子传的话告诉了她,不禁唏嘘几句,“谁能想到,秦姨娘竟然沦落到这般地步。”
云畔端起热茶喝了两口,回忆起前世她风光的模样,也很是感慨,不过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甚至她觉得还不够。
“小姐,你说若她找上云侧妃,云侧妃会收留她吗?”樱桃眨着眼睛想象了一下。
云畔看着她,反问,“你觉得呢?”
“嗯……”她感受脑补出的画面,犹豫道,“应该会吧,毕竟云侧妃自小受秦氏疼爱,也不曾养在夫人名下,论情论理都应该站在自己的亲娘这边,何况对她来说,想要寻一个落脚点给秦氏应该不难,就算京城不行,城外还是可以的。”
云畔却笑了,“有些人并不能以常理来论,若是人人都能如你这般想,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
樱桃惊讶,“小姐是觉得云侧妃不会帮秦氏?”
“今日让施粥的婆子带她进城吧。”云畔晃了晃茶杯,嘴角勾起笑,对樱桃道:“你且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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