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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屿白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起来时,茫然了整整十分钟才回忆起了这些天发生的一切。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他什么都没有了。
父母抛下他离开了,甚至在跳楼前没有给他留下哪怕是一封信或是一句话。
过去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生活也与他再也毫无瓜葛,他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而过去将他宠在心尖上,捧在手心里都怕碎了的时淮哥,也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联系不上。
他紧紧咬着下嘴唇,强忍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缓缓跳下了床,赤着脚向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卧室门就被轻轻打开,男人眉眼深邃的英俊面容浮现在他的眼前。
盛千阳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红肿着双眼、抬头望向自已的小岛,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醒了?”
盛千阳走近几步,半蹲在江屿白的身前,他浅棕色的瞳孔蒙着一层温和的光,视线始终聚焦在江屿白的脸上。
“千……千阳哥哥。”江屿白鼻尖皱了皱,小声叫他,浓密的睫羽不停地颤动着,“你能帮我联系时淮哥吗?我……我联系不上他……”
盛千阳的面容瞬间笼罩上了一层阴郁,眼眸微眯,眼神变得冷厉。
看来自已昨天说的话,这小东西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但他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已的情绪,恢复了那副温和的面容。
“小岛。”他故意这样叫道,“我昨天和你说过了,他不会来找你了。”
“以后都不会来。”他补充道,尽管语气温柔到了极点,还是让人能够听得出来里面满含冰冷的恶意。
果然,江屿白听完他的话后拼命地摇头,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不……不可能,时淮哥会来的,他一定会来接我的。”
盛千阳感到自已的耐心已经快要达到了极点,如果再让他听到那个他不想要听到的名字,他不知道自已会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事来。
他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将江屿白瘦削而柔软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完全无视他的挣扎。
“小岛,乖。”盛千阳一只手环抱着江屿白,另一只手揉着他的头,温柔地安抚道,“以后不要再提那个人的名字……”
江屿白又惊又惧,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近在咫尺的男人推开,眼尾红的厉害,却竭力没有掉出一滴眼泪。
“不要这么叫我!我不要你!我要时淮哥!”
盛千阳也没想到他小小的身躯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能将自已推开,此时听着这个红着眼眶的少年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朝自已怒吼,他的耐心彻底消磨殆尽。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霾入骨,一动不动地盯着江屿白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本来不想这么对你的,小岛,但是你不乖。”
盛千阳冷笑着欣赏江屿白在听到自已话后的颤栗,快步向前将他一把捞起,扼制住他的挣扎踢打,一脚踹开门抱着他朝楼下走去。
跟我道歉
盛千阳知道江屿白怕黑,而且是害怕到了极点。
之前就听时淮说过,小岛晚上喜欢黏着他一起睡觉,如果是一个人入睡,也必须要开着那盏时淮送给他的小夜灯才能睡得安稳。
小岛始终坚定地相信如果自已独自一人身处黑暗中,是会有鬼从黑暗深处爬出来拽住他的裤脚的。
于是睡觉时的江屿白是最乖的,总会把自已完完整整地包裹在小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可爱的毛茸茸的脑袋,防止真的会有鬼爬上床来扯他的裤脚。
而如今,这个坚定的怕黑的小岛,被盛千阳毫不留情地扔进了昏暗的地下室,并且残忍地关上了厚重的铁门。
盛千阳倚在铁门外,听着小岛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和拍门声,他掏出根烟咬在嘴里,猩红火光燎起又落下,浓白的烟雾从他唇间溢出,在空中弥散。
却不知为何,听着隔着一扇门的凄惨的哭叫声,他感到自已的内心骤然蔓延起丝丝缕缕的火焰,那灼热的温度烫的他的心近乎痉挛。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手里的那根烟终于抽完,盛千阳将烟头掐灭,这才缓缓打开了那扇厚重的铁门。
那间昏暗潮湿的地下室没有窗户,顺着门打开的那道缝隙终于透进了唯一的一丝光亮,盛千阳看到原本哭喊着拍门的小岛此时缩在角落里,把头深深埋进了两膝之间,在不停地发抖。
盛千阳走近他,蹲在他的身前,一眼就看到了小岛拍门拍到红肿的双手。
那样一双白嫩细滑的小手,原本是用来握住画笔,在画架上灵活地施展他的艺术才华的,如今拍在那扇冰冷厚重的铁门上,可无论他用了多么大的力气都无法将那扇把自已关在黑暗中的门拍开。
那时的他该有多么绝望?
盛千阳突然就感到自已的内心涌上了一丝愧疚,却完全不后悔。
不听话的小东西,应该要给点教训的。
在他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江屿白身体的一瞬间,原本只是安静地发抖的少年突然开始尖叫,肩膀一耸一耸的,连声音都随之发着颤。
“不……不要!不要抓我!”
“放开我!放开我!不要抓我……”
江屿白拼命向后挪去,脊背“砰”的一声撞到身后的墙上,却无暇顾及后背的疼痛,他吓得不停发抖,用力挥舞着双手推搡着眼前那团模糊的黑影,却始终无法驱散那绝望的恐惧。
“小岛,小岛,是我。”
盛千阳不顾江屿白的推搡,一把将人箍在臂弯里哄,他轻轻抚摸着江屿白被冷汗沾湿的碎发,此时竟真的像一个温柔到极致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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