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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外面下着雨,雨声滴答滴答在屋檐上、石阶前、枝头上,远处有更夫敲着梆子,“邦邦邦”的声音借着雨声风声一股脑的传入耳朵。
他背后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叫他碾转反复无法入睡。
那一箭,险些正中心脏。
即使抢救回来,也落下了后遗症。
到了下半夜,雨声逐渐变大,后背也不知为何越来越疼,沈知坐卧不堪,只能侧躺。
冷不丁听见雨声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观棋直接踹门而入,毫无礼节。
入门才看见那人裹着白色貂裘,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个手炉。
沈知一双眼睛似眯非眯,眸光清明,完全不见睡意。
沈知一看见来人,明显眼底一抹惊色,“李观棋?”
李观棋一身湿透,仿佛从大雨之中归来般,一入内身上的雨水便滴答流在地板上。
他望一眼沈知,拱拱手,语气轻佻,“沈大世子,别来无恙。”
两人明显有旧。
而李观棋踢门瞬间,沈知的侍卫们几乎是立刻就醒了。
常乐反应最快,他就住在隔壁房间,沈知房内有一个风吹草动,他便立刻提刀而入,并带人在李观棋身后将其包抄。
只待沈知一声令下,十几人便蜂拥而上。
沈知却挥挥手,并不在意,“李大公子深夜来访,行色匆匆,所为何事?”
李观棋并不多言,眉目一紧,一脸正色:“沈大世子,我和老师游学行路至此,逢此大雨,老师如今高烧不退、病重不能下床。还请借个大夫给老师看看。”
沈知凝眉,又见李观棋一脸急色,当下也不犹豫,挥手道:“常乐,去请孟大夫。”
而常乐看一眼李观棋背影,面色微微一变,握紧手中武器,冲沈知回禀:“殿下不可!此人便是先前在云州别院救人的人!”
沈知一双眸子看了过来。
李观棋这才听到常乐的声音。
登时反应过来。
冷声一笑,“原来要杀我老师的人便是你!”
“你老师?”沈知蹙眉,随后掀唇一笑,满是嘲讽,“上阳郡的少主李观棋…竟然会拜一个满口谎言小偷小摸的人为师?李观棋,你也不怕丢了你李家满门忠烈的脸面!”
“我老师是什么样的人,不劳世子费心。我来,是向你讨一个人情。你若肯借我大夫,我李观棋便记你一次恩情。沈世子,你可想好了,上阳郡李家的人情,价值几何,你心中应当有数。”
“好。”沈知抚掌一笑,“既然你上赶着为我送人情,我又为何不同意?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常乐,请孟大夫。”
常乐侧身一让,“李公子,请。”
很快,正在熟睡中的孟大夫被摇醒。
一听说有病人,孟大夫倒是起得利索。
药箱就摆放在床头的位置,孟大夫略一收拾,便背着东西被李观棋拽到了周庭芳的房间。
孟大夫一进屋,便看见周庭芳面色苍白、浑身是汗、身体蜷缩在被褥里,他连忙上前诊断。
周小六立刻殷勤的将油灯举得更近,方便大夫查看周庭芳的脸色。
窗外风雨不歇,吹得桌上的纸张哗哗作响。
周小六忙上忙下,又是关窗,又是给大夫斟茶,还不停的观察大夫的脸色。
周方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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