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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约而同,朝臣非常默契地都没有开口,殿内竟是陷入了一时沉默。
沉默总是短暂的,总有人要开口。
工部尚书朱衡对今日气氛古怪心知肚明,却佯作不知。
他侧身走出一步,开门见山:“昨日,王宗沐关于再度试行海运的奏疏到了。”
“此次运船十六艘,木料、石料二十万石,其中一艘触礁,其余十五艘顺利往返。”
“王总督,请再试海运,优迭路线,以规避礁石。”
“工部的意思,悉从所请。”
“此外工部还以为,海道初通,淮安等处已各立有兵船哨暸,防御其经山东者二千余里,恐怕力有不逮,提议增设山东海运哨船。”
朝廷革故鼎新所带来的风雨,朱衡并不想过多涉足,他更想把手上的事情做好。
治理黄河与开通海运,是他唯二的执念。
如今是第二次尝试海运,触礁这种事在所难免,只能慢慢优化路线。
当然,触礁带来反对的声音也在所难免。
果不其然,户科都给事中贾三近出列质疑道:“朱尚书。”
“往因运渠梗咽,才议覆海运。”
“但您入主工部以来,开通新道、安抚黄河、疏浚漕运,运渠再度畅通无阻,为何还要执意海运?”
“海道之势与河道异,河道之可恃者常,海道之可恃者暂。”
“风涛险阻、倭寇侵犯、暗礁触石、哪怕侥幸一两次,可终究是会遇到的,这次触礁,难道不是明证?”
“既然漕运综理振饬,大异昔时,何必再通海运?人有参苓姜桂,可以摄生,何试命乌附以苟万一?”
“我以为,当罢海运!”
虽然所言对立,但语气极为客气。
朱衡在如今能被称为治河无出其右者,众臣对他向来尊敬有加。
听了这番论调,朱衡也不多争执,只开口道:“工部之意不改,稍后将奏疏呈与内阁与陛下。”
他清楚知道,海运这事有工部力主、漕运衙门为盟、内阁支持、皇帝站台,已经不会有阻力了,根本不需要过多跟外行解释。
吕调阳出列附议:“我从工部之议,并拟奏陛下,以复海运功,升巡抚都御史梁梦龙、王宗沐各俸一级,赏银三十两,紵丝二表里。参政潘允瑞升一级,赏银十两。把总运官,亦特加升赏。”
贾三近见内阁话,还把奖赏都定了下来,情知自己又遇到大佬们开小会有结果的事了,悻悻回列。
此事一说完,一时间又没了声音。
见状,鸿胪寺卿屠羲英察言观色,出列接过话茬:“昨日,跟朵颜卫使者谈拢了,照例优抚都督长昂,不过……以我观之,董狐狸的亲信似乎不太满意。”
话音刚落,昨日也旁听了一阵的王崇古插话道:“以我之见,董狐狸或许会再度犯边,兵部议,令戚继光加强守备。”
高仪别过脸,点了点头:“今晨内阁已经拟好的票,稍后就下兵部,着戚继光防备董狐狸,以及,将增备的募兵、客官往界岭桃林二口。”
兵部点了不少隘口,不过高仪只重点提了界岭口、桃林口——他也不知道皇帝一副想起什么的样子,非要加强这两处防备,是什么缘故。
王崇古有些惊讶内阁这般快的反应,竟然票都拟好了,看来跟皇帝已经商讨过此事了。
他默默回了班列。
紧接着又有朝臣,再度弹劾了襄城伯李应臣。
李应臣家人犯法之后,捕快办案上门询问。
前者竟公然叫嚣什么“王法,老子就是王法”,还将捕快抓了起来,囚禁拷打数日。
如今捕快放回去了数日,还是神情恍惚,可见李应臣目无王法,跋扈嚣张到了什么地步。
三法司纷纷为自家公门的人讨说法,要求重处不法勋贵。
科道言官紧随其后,连带着将黔国公沐朝弼,以及忻城伯赵祖征也拉出来一并弹劾。
群情汹涌。
直到张居正出面,表示会将奏疏送到皇帝面前,并且好生劝慰,众臣才停息下来。
之后又讨论了一番兵部侍郎协理京营戎政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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