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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误会,罢了罢了,诸位还是赶紧先将手里的活儿干完吧。”有人出来打圆场。
柳桑宁将手里的信件还回去,也不多作逗留,回到了自己工位上。
负责分发的袁硕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不由多看了柳桑宁几眼。只见她刚才差点跟同僚起冲突,这会儿却像个无事人似的,只打开信件提笔开始翻译起来。她神色平静,看不出一丁点不满的神色。
袁硕都不由有些佩服她,刚踏上仕途就被同僚排挤,任谁都很难做到无动于衷吧?
紧接着他又发现,柳桑宁手中写字的动作几乎未曾停过,且她看一眼官信,便能维持一段时间不用去看,而是专心在翻译上,手边的典籍别说翻阅了,连碰都没碰过。
他心中惊奇,不知这位柳娘子是对她所翻译的番邦语熟记于心,还是在瞎写呢?这位柳娘子应是不知道像胥所翻译的官信,每次上峰都是会抽查一二进行检验。若是被抓到错误率极大,严重者被降职甚至罢官都是有可能的。
她不会是以为无人检查,靠着半认半猜写官信吧?
袁硕不动声色,又瞧了瞧身旁的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翻动典籍的迹象。毕竟即便是熟悉番邦语的人,也有可能会遇见生僻的字词。有些附属国的官员喜欢用当地的说话习惯来写官信,并不像大雍这般写折子也是有规范用语的。
其中那位名为李庆泽的男子,翻动得最为勤快。他报名时填写的是婆娑语,幸运的是他考试时考的也是婆娑语。婆娑语是仅次于新济语的第二大番邦语,历年来鸿胪寺像胥科的人中,属这两种语言会的人最多,许多人都是进入鸿胪寺后,才根据像胥科的需求来学习另外的番邦语。是以,这两种番邦语在长安城里也是最容易找到先生的。
这李庆泽家中也颇为殷实,听闻家中给他请了先生,学习婆娑语已有五六年的时间,没想到翻译官信时竟还需要如此频繁的翻阅典籍。是对自己不够自信,还是学得不精?
再一看另外两个与李庆泽交好的人,倒是瞧着精通自己所学的番邦语,翻阅典籍的时候并不多。
袁硕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些人只怕还不知进鸿胪寺真正的考验还未曾到来。
等到午休时间,柳桑宁桌上的信件几乎已经全部翻译完了。她悄悄看了眼其他人的桌面,翻译得快的人也不过是过半的进程。于是她见旁人未曾注意,将桌子也收拾得像是还有一大半没有翻译的模样。
做完这些,她想起自己的正事儿。于是赶紧拿起已经写好的条子,叠好收进袖袋,拔腿就往外跑。
柳桑宁如一阵风似的冲出去,惹得其他人都好奇看去。
李庆泽轻哼一声:“用膳这么积极,不知道的还以为饿死鬼投胎呢。”
他放下笔,对一旁坐着的另一位实习像胥刘赟说道:“走,咱们也去膳房用膳。”
每个官部都是有自己的膳房的,用来供给官员解决午膳。
刘赟看了眼李庆泽桌上还剩大半的信件,又看了眼自己的,他松了口气,点点头叫上另一人,与李庆泽一起往膳房而去。
只是等李庆泽他们到了膳房却没有见到柳桑宁的身影。
他们心中奇怪,却谁也没有开口。
而此时此刻,柳桑宁不在别处,正在王砚辞的工房内。王砚辞的长随长伍这会儿刚从家中拿着食盒前来给王砚辞送餐,食盒还没来得及打开,柳桑宁就到了。
柳桑宁一进来便瞧见了那食盒,她自知来得不算好时候。可她却也知道只有这会儿来见王砚辞拿了批条才能在今日将百官斋的事儿落听。
于是她赶紧上前行礼,接着说明来意后,恭恭敬敬将申请条递到了王砚辞的桌上。
王砚辞拿起那申请条,瞧了一眼上头的字。是隽秀工整的小楷,还带着些许锐利之气。他在那日她报名时曾见过她的字,今日再见他依旧不由在心中感叹,真是一手好字。
申请条上的内容简洁明了,就是想要入住百官斋。
王砚辞挑眼看她:“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崇文馆四品编撰柳青行之女?”
柳桑宁眉眼一跳,却恭敬回答:“是。”
“既是柳大人的女儿,为何要入住百官斋?我记得柳府离咱们鸿胪寺也不算太远。”王砚辞又问。
柳桑宁这会儿却不像之前对林像胥那般找借口,而是直截了当说道:“禀大人,我入住百官斋实属无奈。家父对于我考官一事颇有微辞,为不扰他老人家清闲,便想着不如搬出来住。等日后若是他气消了,我自是要去赔罪搬回去的。”
她说得还算直白,王砚辞顿时明白了她的困境。他没想到她竟这般大胆,父亲尚未同意便敢先斩后奏考了女官。
再看了一眼她的字,他心中微动,有了些别的想法。只不过如今还不是好时机,得先看看。
于是王砚辞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请求,只是装作不经意说道:“鸿胪寺人手不足,就连洒扫婆子也不过一人,我这屋子三天两头才打扫一次。今日倒是稀奇,竟是如此整洁。”
这话意有所指,柳桑宁几乎是瞬间就听明白了。她立即拱手说道:“大人不必为此等庶务烦忧。百官斋离鸿胪寺近,下官日后定日日早些来替大人扫清此小小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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