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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抓在他腕上属于沈醉的手再次收紧,岑浪忙道:“不急不急,我们走着去……”
话刚说完,沈醉不由分说又一次施法。
这次再停下,人站都站不住,直接半跪在地上咳。
岑浪又气又心疼,趁着沈醉力竭一把甩开这人的手,斥道:“你怎么说不听?别再用法术!”
沈醉抬头看他:“可我想见师父。”
岑浪仿佛被抽了一鞭子,叹了口气,蹲下来平视沈醉的眼睛:“你这副病恹恹的样子,是千里迢迢特意去你师父添不痛快吗?”
沈醉蹙起眉头,望向前方的山,道:“快到了,我不再用法术就是。”
岑浪惦记沈醉身体,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看风景。
如此又走上一个时辰,沈醉步子渐慢下来,直至停住,耳根儿莫名红起来,转身面对看他:“我生得讨人厌么?”
岑浪这次没有反着问回去,而是认认真真道:“不讨人厌。”
沈醉背过去露出后背上被翅膀撑坏的破洞:“我在千雪峰上弄坏了衣服,是不是很难看?”
岑浪伸手拢了拢沈醉后背上的布料,叫那破洞小一些,嘴上应道:“不难看,你是世上最好看的鸟。”
沈醉倏地转回来:“那师父能认得出我吗?”
岑浪想抽自己一巴掌,为何自己竟连沈醉也认不出。
心里堵着一大团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不敢再看沈醉的眼睛,于是快步向前走去,把对方甩在了身后。
不知闷头走了多久,听见稚嫩的童声齐齐念诵诗词,岑浪循着那方向抬眼,不禁愣在了原地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哪儿。
平远城,平远山山脚下。
千年前几栋茅草屋搭成的小私塾已经变成连片的学馆。
敞开的窗里,长胡子夫子踱到某个瞌睡的小儿桌旁,在那小儿的桌上叩了叩指节。
学馆房顶的瓦片上长着大片绿草,不少还开出娇小的野花。
暖风拂面,瓦上的野花摇头,地上的软草也跟着躬腰。
怪不得沈醉如此笃定他师父在哪里。
这是岑浪自己都没想过的问题,真让他寻一处终老,想必只有这里了。
他生逢战乱,从沦陷地逃到平远城,窝在私塾墙外,偷听夫子教书。这里的夫子不像别的地方驱赶他,还时不时送他几个热腾腾的馒头。
他后来当了将军,花了大半家当拨过来建学馆,还特意在学馆不远处盖了一个小土坯屋,他还没看过一眼就被下了狱,已经过了千年,土坯房肯定不见了确实不见了。
岑浪揉了揉眼睛:那这不是我的将军府吗?
将军府在都城啊?皇帝嫌不解恨,命工匠用斧锤将将军府砸成一堆碎砖碎瓦啊?
他盯着再熟悉不过的府邸发蒙,听见沈醉开口道:“我在这里请工匠盖了师父的府邸。师父这个人念旧,连喜欢的酒都只有南柯酒。”
念旧。
岑浪默念着这两个字。
才下过雨不久,青草格外芬芳。
草长得真好。
岑浪不声不响地蹲下,突然折了一截草,塞嘴里嚼。
可惜赤翼马还没吃过这么嫩的草。
将军府内。
他陪着沈醉在这儿等了三天,见沈醉越等越蔫,怕人饿坏了,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城里吃点好的?”
沈醉站在院中,盯着大门一动不动:“你自己去,我想等师父。”
岑浪眯了眯眼,又说:“你师父说不定在城里哪棵树底下睡觉呢。”
沈醉那石雕一样的身体终于动了动,看向他。
岑浪接着往下编:“他在九重天也这样,醉了随便找棵树,乘着凉一卧就能睡三天。”
毕竟是要饭的出身,挑什么地方啊。
沈醉:“你与我师父相熟?”
岑浪摇摇头:“不熟。”
说完,他提着一口气等下文,等半天,沈醉也没问,白瞎了刚编好的一肚子瞎话。
他俩一到市井,街上之人两两相撞,包子铺老板手一抖摔掉了手中笼屉,大娘的菜篮子也扬上了天,白菜噼里啪啦洒一地,连道中央那头驴都愣住不走路了。
岑浪赶忙儿就近买了个带面纱的帷帽,一下扣在沈醉脑袋上。
把沈醉的脸蒙好,街上的人可算恢复常态。真是的,为什么要长一张影响别人吃穿住行的脸。
他们继续往里走,岑浪本来想找个卖馅饼的,结果越往里反倒越没见着,后半条街几乎每个摊子都在卖成捆的佛香。
走到街尾,那股佛香浓得熏人,岑浪抬起头,不小心被一块金色牌匾晃得睁不开眼,再一看,眼前赫然是一座堪比宫殿气派的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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