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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湘苑到乾坤宫可?不算近,宫人正要伺候明裳更衣,全福海立即补了一句,“皇上吩咐奴才?备了轿撵,天寒地?冻,免得宓主子?冻坏了身子?。”
明裳眉梢一动,浅笑着?掩了掩唇角,“有劳全公公。”
坐上轿撵,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乾坤宫。
李怀修正坐在暖阁翻看?大理寺的卷宗,掀眼就见那女?子?裹着?披风,挥退宫人,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他转了转扳指,垂眸继续看?手中的宗文。
大理寺出了件棘手的案子?,事关皇廷宗室,大理寺卿不敢私自处置了,上奏到了他这。
食案晚膳上齐,宫人退出了暖阁,明裳挽起衣袖亲自布菜,她不动声色地?呈了碗羹汤,摆到李怀修手边,兀自站去了男人身后,素手柔柔搭到男人肩颈,假模假样地?揉捏了两下,嘟着?嘴不满抱怨,“皇上召嫔妾过来,莫不是就晾着?嫔妾干巴巴看?这晚膳的?”
处理这种事颇费心神,李怀修揉揉额角,合了卷宗,不轻不重地?斥了她一句:“朕是把?你宠得愈发无法无天了,处理政务都敢来打扰朕。”
虽是训斥,语气却?不见怒意。
明裳扭腰坐下,哼声道:“嫔妾才?不管什?么政务,到了用膳的时辰,皇上便该用膳。皇上的龙体,自然比那些?乱七八糟的政务重要。”
这女?子?总有哄他的本事,李怀修唇角轻勾,脸色却?始终淡淡,没?让她得意,顺手接了明裳递过来的羹汤,搅了搅调羹,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李怀修用膳少言,大多是明裳在说话,两人没?叫宫人伺候,明裳瞧见小碗中放着?的蒸牛乳,瞬间明白了今儿皇上怎么想起传她伴驾。
明裳美目闪烁,脸颊微红,晚膳用得甚是艰难。
李怀修却?是因大理寺的案子?,暂且没?戏谑这女?子?的心思,用了晚膳,吩咐宫人端水净手,李怀修没?那个让明裳回去的意思,明裳便也没?开口,与?李怀修一同进了乾坤宫。
宫人备好热茶,奉到御案上,明裳在一旁挽袖研磨,见还是那卷公文,不禁按呐不住好奇,但她仍旧谨记后宫不得干政,她再得宠,也是皇帝的妃嫔,当今处政手段远胜于先帝,父亲在前朝虽已经入皇上眼,然身为人臣,伴君如伴虎,处处要如履薄冰,谨慎小心,她万不能因一时好奇让皇上猜疑忌惮。
眼见过了亥时,汤泉备了汤水,两人沐浴后,明裳由宫人拭干了头发,换上衾衣,到寝殿安置。
明裳上了床榻,沐浴后,她柔柔伏到男人怀中,乌发堆云砌墨,映衬着?雪白的脸蛋,娇美的颜色如照水梨花,桃腮粉面,勾人心痒。
李怀修自诩也是一个清心寡欲的帝王,临幸后宫嫔妃不过是为了制衡朝政,作为疏解,延续血脉之用,偏生到了这女?子?这,做不到心如止水,坐怀不乱。
他今日就不该,想起这女?子?。
他忍了忍,还是认命地?放下了手中的理政要文。
明裳尚未意识到什?么,狐疑不解,仰起小脸,“皇上不继续看?了吗?”
李怀修捏了把?女?子?脸蛋的软肉,触感滑腻温软,他搓搓指尖,懒懒垂下眼睑,“不是好奇,朕今日看?的什?么卷宗?”
他看?那卷公文时,便注意到了旁边瞄来瞄去的视线,小猫似的,大抵是怕他不喜,后来没?敢再看?。
明裳不想男人竟这般敏锐,她心虚地?移开眼光,红唇一张一合,小声喏喏,“嫔妾不敢。”
不是没?有,而是不敢。
倒是诚实?。
李怀修这句话也有三分试探在其?中,见这女?子?确实?没?有恃宠而骄,扰他政务的心思,便也不觉有什?么,他翻过身,言简意赅,“朕的叔父强娶了朕侄子?的妾室。”
明裳睁大了眸子?,愕然无比,纤长的睫毛颤了两下,一张雪白的脸蛋很快羞得通红,红扑扑的,十分怜人。
“怎么不继续问了?”
这种皇室秘辛,明裳还能再问什?么。
她咬紧红唇,湿漉漉的眸子?瞪了男人一眼,觉得他是故意戏弄自己?。
“皇上还要嫔妾问什?么?”
皇室中,当今叔父是圣祖爷在民间巡游的遗腹子?,成年后才?被认归皇室,因庸碌无能,不曾争权,封为齐王,由皇室供养,过得闲云野鹤,潇洒自在。当今侄子?是已故大皇子?的嫡子?,因大皇子?与?当今交好,故而其?子?也颇为忠心,早年就站队了成王。那齐王而今已年逾花甲,竟还惦记孙侄的妾室,倘若传扬出去,岂不令人耻笑。令明裳觉得怪异的是,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何故叫皇上费神。
李怀修自有考量,齐王若是庸碌,怎能在几回皇室夺嫡中得以全身,不惜坏了名?声也要相争孙侄的妾室,其?中定有其?他原因,他不做决断,也是在等,等一个契机。他御极两年,先是罢任旧党官吏,接着?又减免地?方税务,倘若再动皇室,动作太大,难免伤了大魏根本,有些?账,还是要慢慢去算,不必急于一时,他有那个耐心。
但那些?事都可?明日去想。
宫灯照着?晕红的光,女?子?仰面看?她,乌黑的发,雪白的面,嫣红的唇,交叠的衾衣中,是一片动人春色。
李怀修敛去思绪,屈指敲了下明裳的膝骨,眼底漆黑如墨,幽沉若谷。
“打开。”
第054章
徐答应近来得意气?焰渐消,为得见圣驾,她从坤宁宫问安回来,便马不停蹄赶去凝霜殿,恨不得整日?都待在凝霜殿里,只盼见到?皇上?。皇上?忙于?前朝公?务,数日?才会得空看上?景和公?主一回。偏生在那次侍寝后,皇上?待她的态度仍旧冷淡,也?只传过她去乾坤宫唱了两首曲儿,后来好似忘了她这个?人。徐答应心急,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数,一来二去,没得皇上?深宠,倒是把杨贵嫔弄得厌烦,徐答应再几回去凝霜殿,都吃了闭门羹,云秀甚至直接不客气?地?开口,“主子身子不适,不便见答应,改日?皇上?来了想听答应唱曲,主子自会遣人传话。”
这番话将徐答应盖着的遮羞布揭了干净,徐答应脸色时青时白,自知理亏,身份地?位又不及杨贵嫔,日?后不知有多少地?方要仰仗杨贵嫔,她虽挂不住脸,但也?不能将人得罪了,僵硬地?笑了两声,便回了秋水榭。
直到?徐答应身影出了凝霜殿的殿门,云秀掀了珠帘,回内殿通禀。
杨贵嫔脸色淡淡地?听完,极低地?轻嗤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她翻过书卷的一页,眼睑垂着,心思却并不在书中,“本宫算是看错了,这后宫里,论起能得皇上?的宠爱,还真?没人比得过宓才人。”
云秀上?前换了衾被中的暖炉,听出主子话中的酸涩之意,明眼人都可见,自从宓才人初次侍寝后,不止是后宫嫔妃,就连新人中最得宠的主子也?被分去了许多宠爱。幸而主子很快怀了身子,有孕事遮掩,皇上?不召幸主子也?在情理之中。否则,倘若皇上?偏向于?宓才人,不知主子该有多伤心。
“奴婢觉得,宓才人娇媚爱俏,皇上?一时新鲜得趣也?在情理之中,待有了新人,说不准皇上?也?将宓才人忘了。”
世间男子,不都是如此么,云秀是杨府的家生奴,父亲迎娶母亲没多久,靠着在杨家的资历久,做了铺上?掌柜,没过半年,纳了铺里的打杂丫头?做小妾,她十岁那年,父亲又纳了两房妾室,一个?奴才,比主子还能贪得享受,母亲很快不得父亲喜欢,若非她跟了主子,此时必是被父亲送给?了哪个?大?户人家,早早聘出去。故而,云秀并未有多担心宓才人的圣宠会给?主子遭成?什么威胁,宓才人有宠无子,这是后宫女子最大?的忌讳。她唯一担忧,主子如她生母一般,将枕边人看得太重,结果劳累一生。不过主子清明,那位又是皇帝,中间隔了许多,日?子总要比母亲好过。
那位的心思谁说得准呢?
杨贵嫔扯了扯唇角,敛眸望向床榻里眼珠圆溜溜看着她的小娃娃,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又很快被压了下去,她温柔地?抱起女儿,轻声去哄,经有孕那段日?子,她如今长?了教训,皇上?能隔几日?来看她已是极好,倘若她再利用女儿争宠,只会落得阮嫔一般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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