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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克珊。”
他说,发出一个类似的音节,接着又很快用大一些的音量重复了一遍,“罗克珊。”
即便神经粗壮如萨克帝,也明白这个时候不应该吐槽“这不是个女孩的名字吗”,更何况对方只是作出相近的读音,和人类通用语显然不是一回事。
最后他干巴巴冒出一句:“挺好的。”
格拉——罗克珊没忍住搞出了一些高兴的蜂鸣,他像一只小兽那样把头塞到对方的手底下,全身上下写满了快乐的气息,再次小声确认,“你不喊一下我的名字吗?”
萨克帝终于笑出声。他故意不回答对方的要求,直到雄虫开始急切地推他,才拖长音调开口:“罗—克—珊。”
嗡嗡声顿时变大。他惊奇地看到白色的雄虫一下子蜷起来,整只虫露在外面的部分都变成了粉色,有对方的白化基因缺陷做对比,这种变化尤其明显。
“再喊一声。”雄虫小声央求,拿出了那种猫猫露肚皮的黏糊劲,小翅膀吧嗒吧嗒地扇动,在窝里蹭来蹭去,“格拉也可以,你喜欢哪个都行,再喊我一声吧。”
“罗克珊。”核心种失笑,看着对方像个大扑棱蛾子似的在自己身上拱,好像他是什么超大颗的猫薄荷,“你的亲眷喊你名字时,你也这样吗?”
“我的亲眷不知道我是一颗有基因缺陷的卵。”
雄虫的翅膀垂下去,萨克帝感觉到他没那么开心了。
“他们希望所有的卵都是健康的,所以给那些卵赐予了核心种的名字。你知道,当我们即将破卵的时候,是可以听见周围的一切的。但是我咬不碎卵壳,卡在卵里很久都无法爬出去。”
“一起出生的同族把我挤在下面,我快死去前,亲眷们翻开那些空掉的卵壳,发现了我。”
核心种的精神波动如同平静的海面,无论是痛苦的风暴还是喜悦的浪花最终都将沉入静谧之中,这让格拉突然变得不再那么畏惧展示自己的残缺。
虫族普遍认为残疾的虫子毫无生存价值,在资源紧缺的年代,年长的亲眷甚至会啃食自己产下的卵,基因缺陷种从出生起就注定无法长久存活。
然而萨克帝不太一样,这只奇怪的雌虫似乎认为弱小的生物也是可以活下去的。
“然后他们注意到我是白色的,虫翼也弯曲成一种奇怪的形状。”
“于是他们转身离去了。”
再之后,他跟在不接纳他的族群身后,度过了很长一段艰难的时光。
雄虫的鳞尾卷起来又松开。
雌虫一直没有说话,令他开始担忧,担心对方也不能接受这样一个伴侣后备役。他希望萨克帝可以像以往那样发出漫不经心的调笑,或者是伸手摸摸他的头。
下一秒,他的愿望得到了满足。
核心种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对方白色的残疾翅翼,气息变得柔和。
这是一个非常亲昵的动作。
但毫无身为雌虫自觉的前人类没有意识到,雄虫也习惯了对方的粗神经,于是他们只是像各自族群中的两个异类、两只不被同类所接近的黑山羊一样,单纯地贴在一起。
“在人类的旧地语言、一个非常古老的语系中,有一个和你的名字发音相近的词,意思是闪亮的小星星。”
萨克帝声音低沉地说,雄虫的翅膀软耷耷的,摸起来就像光滑的绸缎,在他的手指下细微颤动。
他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
“你是一颗纯白色的,非常漂亮的,小星星。”
接下来的几天,安贡周围的工雌都知道大祭祀场来了一只很不好惹的雌虫,这只陌生的雌虫还带着一只瘦弱的雄虫。
虽然这个组合十分奇怪,并且令一些虫类蠢蠢欲动,但核心种第一场比赛充满震慑力的血腥操作,足以令那些不怀好意者勒住脚步。
老年的管理员虫叫做卡塔,萨克帝严重怀疑这是“咔哒”的音译。
中低等工雌的名字都十分随意,并且拟声词占据了大多数,弄得萨克帝每天见到一些同在安贡工作的雌虫,彼此间用情感语言低鸣示意,完全是一连串的“喀啦”、“咔哒”、“嗑嚓”、“砰”。
“每三天一次。”黑色的雌虫四仰八叉地坐在石头墩子上,一幅随便你怎么说的无赖模样令卡塔气得触须飞起,“我会天天来安贡看其他虫训练,但三天才打一场。”
“你把大祭祀场当成交易巢穴吗!还看训练?!”卡塔的几条腿都快爬到桌面上了,看起来想狠狠将桌子砸到这无耻打劫者的脑壳上,替对方开个瓢,“你是不是觉得安贡是我的财产、我轻飘飘地挥挥触肢,就能给你安排一个带薪休假?!”
“大祭祀场和这颗星球一样,是属于能源矿主的私产,更别说在他下面还有另一只高等核心种,一只从无败绩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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