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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像我一样。”她示范头发猛摔的动作。
真的,我爆发出了排山倒海的气势,憧憬上场表演的那一刻。兴奋地蹦了起来。
奶奶恰好目睹了这一幕。吓得她老人家真的以为我犯了癫痫,大嚷起来。
爸爸不在家,妈妈脚踩风火轮赶来。她摇摇头,一脸的无奈“动静小点,大晚上的邻居听见了,还真以为咱家有个精神病。都练一个星期了,到底能不能跟上节奏?”
我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才赖得理她,继续修炼。
最终,我闹的动静太大,被楼下的邻居上门提醒,害的我妈连连给人家道歉。
第二天的比赛如约开始,青华中学全校师生全员出动,开往沅河艺术师范学校。比赛在他们学校的足球场举行。之所以不在我们学校,是因为我们操场太小,连军训场地都没有,那里能承办这么大规模的比赛。
总之,我们的队伍气势汹汹,决心拿下这场比赛。并且我们拉拉队员也野心勃勃,全力以赴地营造气势,为青华,为自家球队呐喊助威。
比赛还没开始,班主任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消息,奶奶突发心脏病正在抢救,妈妈在第一人民医院打来电话,让我马上赶过去。
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那天马路上的红灯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马路这边到那边的距离仿佛长的需要一个世纪才能走过去。
第一人民医院就在马路对面。我气喘嘘嘘,满脸通红,一脑门汗,用手撑住膝盖,站在路口,等待绿灯。
赶上上班的高峰期,路上行人和车辆川流不息,出租车根本打不到。我从沅河艺术师范一口气跑到医院。
120救护车的声音依稀在耳边回荡,电梯门口挤的都是人。我一口气从一楼爬到五楼,心慌,两腿发软,差点从楼梯上滑下去,拼命的抓住栏杆,勉强跑到六楼。
远远地看见妈妈,一个人焦急地踱步,苍白的灯光映照在寂静的走廊里,奶奶推进手术室快一个小时了,医生说奶奶是心梗,在做心脏搭桥手术。
爸爸在赶来的路上,几个姑姑和姑姑家的哥哥姐姐也在赶往医院的路上。
待在手术室门口短短的几十分钟,医生已经给妈妈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一打厚厚的A4纸,我妈来不及看,也没心看。在护士的催促下,签字,签字,在签字。
突然,手术室的大灯熄灭了,窗口失去刺眼的光芒,门缓缓的打开。
一束白光静静地打在门口冰凉的地砖上。像白纸一样的明亮,孤独。消毒水和血腥味裹在空气里,从手术室扑面而来。
我能嗅到奶奶死亡的气息。恐惧溢满我全身每个细胞。
真的不是我在诅咒奶奶。预感很不好,我有点发慌,似乎感觉到寒气在一点点聚拢,又一点点涣散。
就这样,奶奶走了,匆匆地走了。她走完了81年的人生。
那一刻,我真的在想,天上会有一颗流星划过吗?流星能带奶奶升到天堂吗?
妈妈在几个楼层里穿梭,办理手续。
直到姑姑赶来大哭,奶奶唯一的儿子爸爸还没有赶来。
我能感觉到几个姑姑在哭奶奶时有一种怪异的气氛,似乎在抱怨我妈妈送奶奶来医院不及时。才导致了奶奶的突然离世。
如果爸爸在家。如果奶奶在姑姑家。结局可能就不会像现在一样。
可是,如果奶奶在姑姑家,如果爸爸在家,结局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我知道,奶奶不会住在姑姑家,一个晚上都不会。
在奶奶的观念里,儿子的家是自己的家。
嫁出去的闺女和泼出去的水一样。女儿的家是外人的家,所以,她从不在姑姑家过夜。
这个朴素的价值观在奶奶的脑子里根深蒂固,没有人能改变。就像她一辈子固守的女人就要为男人做一辈子饭一样牢固。
姑姑一半的假设并不会在现实生活中出现在奶奶身上,还好,爸爸出差前把奶奶接到了我家,如果她一个人在老家住,会让子女更难过。
等我爸爸赶到医院,姑姑们的哭声变了调。念叨的都是奶奶的辛苦。我那时候并不明白这些复杂的情感纠葛,还有困惑成人之间的处世哲学。
在厕所门口,我听到两个姑姑在抱怨妈妈的不哭泣。小孩子都知道流眼泪,她却一滴泪都没掉。
成人的世界太复杂,我看不懂,也不想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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