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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神仙眷侣（第1页）

这一闹就是闹到了晌午，等两人都收拾妥当，沈柔止早已是饥肠辘辘，恨不能吃下三头牛。昨晚上她准备了席面，想过了子时与他一起庆祝生辰，却没曾想他一夜未回。早上被他一闹就将此事忘了个干净，还是用早膳时下人端来一碗长寿面，这才想起。后悔不迭，只怨他荒唐。将早早就准备好的生辰礼送上，那是她打的一只络子，天青色云纹的式样，配上一枚玉璧挂在腰间甚是雅致。原想为他办一场生辰宴，他却以不肯。沈柔止看着他落寞的神情，想再劝劝，最终也没说出口，只好如他所愿。没有众人庆贺，她的心意却不能少，络子是她精心准备，昨晚的席面也有她的手艺，可事不凑巧。还好，正日子他与她在一起。李元恒看着她在身边，旁的便什么都不重要了。

新年头一天，府里仍如往日一般平静，沈柔止好奇的紧，听闻行宫生之事，不禁唏嘘。人常说伴君如伴虎，谁能想到上个朝竟差点连命都没了。听李元恒说，因下的药颇为损伤元气，又在那空旷冷寂的大殿内趴睡了一整晚，恐怕得好些日子才能养回来。往日，元月初一，各家府上正是宾客盈门的时候，这下倒好，只需差人送上节礼即可。是以，只有门房角门处时不时有各家府上下人往来，内院却仍是一片宁静祥和。

好在兄长李元博如今在军中，不曾去往大朝会，舅舅钱文昌因官级不够也躲过一劫。下晌两人便收拾一番，去了两家拜年。待回府时，已是夕阳西落，晚霞漫天了。

乡下的年礼早就赶在年节前送达，李元恒兄弟二人早就想将父母两人接回京中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个年，奈何李父固执，觉得当初离京并不甚光彩，也厌倦了京中的人情往来，过惯了乡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散日子，生生将李母冯氏因思子心切收拾好的行囊都扯散，只道不许她回京打扰两个儿子闲适的日子。冯氏因此痛哭两日，她从不觉得自己会是个恶婆婆，对长子长媳从未指手画脚过，只是有些许唠叨，可那也是为了他们好，况且那是她亲生的儿子，怎么能算打扰。李父却不与她纠缠，只需一脸肃穆，其威严便扑面而来，从军十几载养成的杀伐之气直唬得冯氏讷讷不敢言。

没有公婆伺候，织染坊布铺都还未开门营业，沈柔止一时之间无所事事，倒有些无聊起来。冬日处处寒冷，无处可去，索性叫上兄长，启宸和姜娢，在侯府吃起了炙羊肉。也不用下人，只自己动手以炭火炙烤，再佐以独特的蘸料，入口满齿留香，鲜香味美。除此之外，还有望仙楼最负盛名的果酒“望春”，味甘而爽口，正好解羊肉的腻。羊肉吃的差不多，几个男子或下棋品茗，或高谈阔论，一静一动之间尽显男子风貌。女儿家则凑在一处讨论开工后要新出什么样的绣品，绣娘技艺有何长进等。兴致来了，兰芝还会耍上一套拳，每逢此时，启宸总要撺掇李元恒也舞一舞剑，借着让李元恒指导武艺的理由，与兰芝凑近些。沈毅望着姜娢仍如枝头开的最艳的那朵花，成熟妩媚，心中不免悸动，只是他不如启宸面皮厚，也不像李元恒有水到渠成的际遇，他只能远远看着她，似虔诚的信徒，望着高高在上的佛。

姜娢自打与沈毅头一次相见，她就从其眼中看出了惊艳。彼时，她从未想过这个男子竟如得道高僧一般，欣赏过后再无打扰，让她一度怀疑当时许是看错了他眼中的惊艳。眼下，其炙热的目光似是将她当成了炭火上的羊肉来炙烤，可明明未有过任何表示，如今这样满眼爱意却是为了哪般？

姜娢假装一不小心与他视线相撞，觉他初初的惊愣之后仍是直直地看着自己，便秀眉蹙起似在问他这般赤裸裸看着她是为哪般。

沈毅只是想，像今日这般围炉煮茶，炙肉闲谈的机会不多，多看一眼便能多解一日相思。在场几人李元恒眼中尽是自家妹妹，启宸也如小厮一般为兰芝瞻前马后，各人有各人的欢喜，只有自己明明离的这么近，却仿佛远隔千里，只可远观，不可近前。他痛恨自己优柔寡断，踌躇不前，可姜娢太过耀眼明艳，她纵横商海，十来岁就已靠着自己在这对女子来说尤为艰难的世道立了足，多年经历让她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而这气势往往出自浸淫官场多年的权臣身上，让他不自觉就生了退却之心。是以被她现之时强按心中惊诧，继续回望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勇敢之事。只是那蹙起的眉刺痛了他的双眼，这般直直盯着女子定是会被人的厌弃的吧。想到此，他起身敛裾朝她缓缓而来。

待到身前，他稍俯下身，双手施了一礼，道：“沈某多有得罪，还请姜掌柜见谅。”

姜娢笑道：“不知沈大人如何得罪奴家了？”

沈毅面皮如那被煮熟的虾子一般红透，话说出口都有些结巴：“沈、沈某不该、该看姑娘那样久。”

姜娢和身后的婢女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听沈柔止说自家兄长平时最爱端着年长她几岁的长兄架子，说话从来都是一板一眼，无趣的很，今日瞧来，这男子倒比他那妹子还要羞怯几分，她只是逗他一句，就让往日进退有据的翰林院编修失了阵脚。

许是羊肉吃的多些，又或许是春寒料峭，他红透的脸为这尚是一片萧索的景色添了一抹亮色，她起了玩闹之心，只听她又问到：“为何看奴家那样久，可是因奴家太美？”

沈毅低垂的视线随着她艳丽的衣裙缓缓向上，直到又与她视线相撞。只见她双眸含笑，嘴角上扬，手中的茶氤氲的雾气徐徐上升，遮盖了她的面目，却遮不住他炙热的视线。惊觉他又失态，面上更红，连着声音也低下了几分：“自是美的。”

这回倒是不结巴了，姜娢笑道：“既然美，沈大人多看几眼也无妨，只是若是换了旁人恐怕就没奴家这么好说话了。”

沈毅听姜娢误会了她，急忙道：“沈某未曾这样看过别的女子，只有姑娘”

姜娢哪能不知他这话的意思，望着不远处几人甚是轻松开怀的样子，她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你瞧，女子洁白如雪男子芝兰玉树才是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远不是在满是男子建功立业的世道挣扎求生的女子能奢求的。”

沈毅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远处是柔止正与兰芝对弈，两人身后分别是李元恒和启宸。他俩时不时指导两人下棋，倒是将观棋不语这一规矩忘了个干净，弄得倒像是他二人借柔止兰芝之手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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