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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是荒野之地来的…”
连内院都管理不好,现在让他管理国家,简直天方夜谭。
“不知先帝为何一定要他临朝。”蒲正卿道。
承宣使笑道:“大约是病糊涂了吧。”
几位大人又笑了出来,他们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想到永泰帝这个锐意图治,极力改革,给他们这些世代簪缨的家族造成巨大压力的君王终于逝去,且在驾崩前走了这步昏招,不禁让他们又是讥讽又是畅快。
”这赵大人和秦大人已经回来上朝了,不知柳氏…”谏议大夫裴元道。
老者颔首,慢悠悠道,“移三族,也足够了,明天上朝再提一下吧。”
若是容皇后识趣就知道该怎么做,什么先帝旨意,向来先帝旨意被后世之君更改的还少么?他一个双儿上朝已经是牝鸡司晨大大不妥了,若是执意不改,废后再立又有何难,他们几个家族中适龄的女子有许多。
“大人英明。”承宣使恭维道。
“大人是朝廷的栋梁,有大人在是朝廷之福。”谏议大夫道。
书房内一团和气,老者眼角皱纹里逐渐充溢着权力带来的意气风发,仿佛回春。
…
“老爷,不好了。”一遍身绮罗的中年美妇忽至,扣响书房门,环佩叮当,声音惊慌。
这美妇是老者续弦,他自觉失了颜面,不快起身侍从为他打开门,老者单手负在身后呵斥道:“胡言乱语些什么。”
夫人云鬓上的一支金嵌宝石簪滑落,当啷摔在地上她却恍若未察,慌乱的一把抓住老者腰带跪倒在地:“老爷…”
“穆玉成,陛下谕旨。”御林军统领亲至,侍卫如潮水涌入将庭院围得水泄不通,吕居正身着官袍头戴乌纱,从人群后缓缓走出,朗声道。
他吸取了之前差点被四皇子暗杀的事情,每逢动刀戟的时候都紧跟着武艺高强可靠的人,而且坚决不第一个出来。
穆玉成官拜一品,且是两入阁的老臣了,见皇帝都是赐座的,颤巍巍的走到庭院中,刚跪下就听吕居正刷的展开圣旨,也不用摆香案,扬声道:”历朝贪蠹之吏不遑少见…尔等私藏朝贡,上侵国帑,下吞民财达百万之巨!剥皮揎草宁无余辜,朕上承祖德,常存无为而治之念,伤一生灵皆不忍之,着即革去何枢密院穆玉成,敷文阁学士蒲正卿,承宣使等人一切职务。令枢密院副都御史吕居正,调平阳王府顾茂,定远侯府容逸,协同审问,一应宗族罪臣拏解来京,尔等罪员倘尚存一丝天良,当彻底供罪,悉数缴出贪墨之财。拒不缴者,断不可留。此旨一到。即著于彼处正法。”
“老臣冤枉!”穆玉成眼前一黑,高声叫屈。
“不妨事,穆氏祖籍余杭,库房查出存银百万,不知大人府上又有多少贪污银两,给本官抄!”御林军顿时散入穆府,吕居正冷笑,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和缺点比较特殊,是同一个,就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他食君之禄,担民之忧。
莫说建安帝了,就是永泰帝都受不了他,枢密院副使的位置看似已经是三品,但并无实权,权柄都被各大家族瓜分,永泰帝想着提拔他,但他自诩刚直不阿,连皇帝的权都不愿攀,永泰帝烦忧甚多,也不再理会他了,所以吕居正也是朝野中的一股清流,诸位大人都默认无论谁登基,吕居正都能继续被冷待。
谁也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跳出来。
穆玉成被他扣住,顿时背脊上生出一层冷汗,心底只有一个念头…不好,他和容皇后联手了。
“老臣冤枉,臣从未贪污!”
各路御林军回来,回禀御林军副使,御林军副使又上前想要附耳,吕居正退开一步一,朗声道:“本官行得正,坐得端,你就在这里讲。”
“回大人…库房只有几千两白银,各种珠宝古玩,除此外并无其他。”御林军副使无法,只能道。
“本官说什么!本官乃是当朝枢密院使,吕居正你官报私仇,我要面见陛下!”穆玉成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挣扎着要起身,几个御林军侍卫立刻按住他。
“哼!本官从未将你们这些贪蠹放在眼里。”吕居正不屑道,“将竹林、花园一寸寸翻开查,湖水全部放出,院墙或是样式中本没有的墙壁房间都砸开。”
穆玉成顿时定住,就连被压在穆玉成身后的蒲正卿等人也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他们所私藏之处,除了大笔在祖籍所在处的银票,望京中的贪污大多藏在庭院中的隐蔽处,假山湖水,或是别出心裁的嵌入墙壁。
想不到这吕居正如此不留余地。
次日上朝。
吕居正启奏道:“陛下,臣奉旨查抄枢密院正使穆玉成官邸,查银两百万两,金六千两,除皇室赏赐的古董珍玩数千件,敷文阁学士蒲正卿查银一百五十万两,金五千两,字画珍品数百幅…”
“其余老宅所查抄已经运往望京,一并造册登记。”吕居正愤慨道,“枢密院正使与其同党盘剥百姓已是铁证,待查清所贪后当移交大理寺严惩。”
可怜刚跪过太庙回来上朝的赵大人和秦大人听到这种消息,顿时在朝堂上站立不定,仿佛站在了烙铁上般不安。
“话虽如此,缴出贪墨所得者可从轻发落。”容皇后道。
赵大人和秦大人立刻又站得稳了些,暗自擦汗,哪有什么正邪对错,都是利益交缠罢了,穆玉成触及了容皇后的底线,容皇后要惩治的是他,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只要即使转舵,不会伤及他们的。
天气逐渐转热,柳氏一族株连九族,穆玉成理应削其九族,朕姑念伊功劳,移三族,族中年满十四的男子一律斩首,敷文阁学士蒲正卿不加管束族人,涂炭生灵,移三族,原籍族人流放黑水都督府…
斩立决,柳氏一族就有数千人,这场动乱至少有上万性命填送,官府不得不把刑场挪到了望京外,才避免血流成河,难以清洗,刑场附近正是一片农田,据传这片农田秋天的麦子竟是鲜红的,握在手里像是一串血珠。
百姓称之官麦。
容皇后对着终于略微弥补的账目微松一口气,虽然距离补上国库还很遥远,至少有几千万两进账,略解干涸之危。
朝野中传言容皇后残暴,百姓则拍手称快,将容从锦视为救星,然而这两种声音容从锦都不在乎。
寒冬,突厥南下。
自从突利可汗逝世后,突厥动荡,新可汗继位称处罗可汗结束纷争,一统突厥又在冬季挥军南下。
“突厥侵扰,实属寻常,当令漠北军严守,以固边防。”朝野中已经习惯了突厥南下抢掠,往常他们会被漠北军牢牢困在边防外,即使冲破最多打到羁糜州,满载而归。
“漠北军数年未增添新兵,恐不能防守。”
“公主嫁于突利可汗,突利可汗逝世,依例当迎公主还朝。”
“处罗可汗狂悖,要求本朝赐金翻倍,每年数千匹丝绸,割让羁糜州,断不可容。”
容皇后沉默不语,新任突厥可汗野心勃勃,而且漠北早就对他做了详尽的调查,他不过二十出头,突厥可汗之位向来是当老可汗即将过世前才会指定继承人,虽然不看生母出身,但各族一般都会扶持有本部落血脉的可汗之子,之前漠北包括突厥都认为老可汗的第二子,拔延部哈罗会继承突厥可汗的位置。
突厥名为国家其实是部落制,分为十部,又名十设,各设统帅一军,异族不得掌兵,突厥是军国一体制,不允许异族掌兵其实就是将他们排除在了权利外,拔延部属于突厥四大蓝血部落之一,哈罗勇谋无双,谁也不会料到最后被叱利部的可汗之子夺得了可汗之位,哈罗不知所踪,听说是葬身草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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