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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秦大川这个人看似嬉笑怒骂什么都不在意,却原来是死了的一把灰都要留在情人的身边。他连这个都不知道,都要索宁来告诉他。
他是逃避过去了,但错过了什么呢?
已经不得而知。
索宁见他沉默不语,握了握他的手,有些凉。
“盛放,说这个不是要你自责。”她顿了顿,“每个人都有悲伤的方式,而你那一种是最最伤筋动骨的。”
他不哭不问,漠不关心,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与悲伤隔绝。
可恰恰就是如此,那些沉痛的哀伤永远埋在了心里,没有发泄,没有输出。
“你当初在盛老太太的脸上画圈儿,也是这样的道理,我明明听到了你对她说‘我很爱你,你别走行不行?’”
盛放目光有些呆滞:“你……听到了?”
索宁点头:“可你那个满不在意恶作剧的鬼样子让我自动屏蔽了你这一面。盛放,爱不是那么表达,悲痛也不是这么藏匿起来的。”
早晚有那么一天,那些积累的悲痛有了足够的力量,就会把他炸个粉身碎骨。
盛放听着这句话,沉默许久,“没有人教过我怎么爱。”
他妈妈没的时候他还太小,秦大川也不被允许回盛家。等长大了一点从程伶那里得到了爱,可那些爱偏执病态地毁天灭地。它们成了他的阴影,奠定了他认知中的爱是扭曲而疯狂的。
他讨厌那种方式,他压制自己本能的天性,终于变得不知道如何去爱。
更遑论如何表达。
他自私放纵,目中无人……
以为这样就不会在意谁的离去。
别人觉得他冷血无情,就连他自己对自己都有了这样的认同。
索宁的心里倏然有些闷痛,她低头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一下,“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她说我们。
因为不止是盛放。
她不也一样的吗?无能为力。
那天在陶妄家,整个吃饭的氛围并不是很好,忧伤的底色太重,谁也没能抹开。
陶妄只比他们大个十几岁,坐在那儿却也跟个大家长一样。
他尽量将两人照顾妥帖,而实际上他很不擅长这些,什么为人处事打交道啊那都是秦大川才喜欢的事情。
可他不在了,他也得替他撑起来这个场面。
吃完饭呆了了一会儿,两人便起身告辞,陶妄言辞间对这次的宴请深感遗憾,没能让他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索宁深知以他这种性格,能肯让他们来都不错了,还吃了顿饭。
其实已经很算圆满。
下次再见应该也会好很多。
临走的时候,盛放的情绪已经几乎恢复常态,“陶叔,别总呆在山上了。像小索说的,我舅舅他这个人最怕静了,你常带他出去热闹热闹。”
“好。”
他又想起金小哨个话痨鬼来,“让你那个学富十好几车博大精深的干闺女多跟你们说说话,保准小松树咔咔日长八十来米。”
陶妄:……
罢了罢了。
离开经过小松树的时候,盛放特地去弹它两下,小树枝子还挺倔强,迅速的就弹身回来,横的一批。
“下回再来看你。”
陶妄送两人到了门口,又目送出去很长一段距离,方才转身回了院子里。
天色其实已经挺晚,只不过山上黑的迟了一些。
他关上门,负责做饭的人也回去了,偌大的院子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寒风一扫,呼呼的作响。
他踱步回到大厅门前,俯身整理了一下被盛放弹乱了叶子的小松树,每一下都小心翼翼,轻轻的抚动。
“你也觉得无聊吗?每天跟我呆在这里。”风一扫,小树枝子抖了抖。
陶妄弯了弯唇,笑了。
他伸手把它抱在怀里,“天凉了,回屋吧。”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的散在黑暗寂寥的庭院中,字字清晰,沉重有力。
陶妄怔怔地愣在原处,等了片刻。
却是一片静默。
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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