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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老爷则拖着步子,自己往外走。路过花竹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唤了一声花竹的名字。
“翁翁。”花竹朝他行礼。
衙役见花竹与他说话,也都不催。
“我让你和常姑娘成婚,是为了你好。”常老爷闭了闭眼,而后望向天空,“花家被那毒妇把持,你唯有依靠常家。”
“翁翁,我能依靠自己。”
“孩子,我只是希望给你添些助力啊。”常老爷清了清嗓子,“那砚台,真的不是我拿给她的。”
“我知道。”
常老爷闻言往前探了探身子,随即被方池一把抓回去。但他不气馁,眼中流露出几分期许。
“玉青,若我入狱,对有害无益。你既知我无辜,不如与方大人说说,此事就此作罢吧。”
玉青是花竹表字。
从前他父亲给他起表字,是扶风,但常老爷似乎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控制权一般,一定要改成玉青。从那时候开始,常老爷有求于他的时候便会如此称呼。
他以为自己每次叫他玉青,是让他不要忘记常家才是他的依靠。但每次花竹听到这二字,总会想起常家对自己的控制。
花竹后退两步,强压下骂人的冲动,摆了一张他惯用的温和笑脸对常老爷说道:“可你刚不是说,我并不是常家人吗?”
然后他侧身让出一条路,目送花姨娘和常老爷被带走。等二人出了门,花竹也不管哭喊嘶叫的表兄和舅舅们,送方池出门。
他重生后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但常家众人给花竹的感觉还在,那种夹带着厌恶的愤怒,是花竹对他们的所有情绪——想必那些忘掉的记忆,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花竹不会主动加害这些表亲,但也不愿为他们的人生负责。
出了常家大门,花竹停住脚步。
“今日多谢方大人,令妹可还好?”花竹谢得真心实意,问得也和善温柔。
方池眉心微蹙,瞳色黯了几黯。
他并未答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弯腰给花竹佩上。
花竹赶忙后退一步,耳尖微红。
“不敢劳烦方大人。”
这香囊缝得丑。但一来自己和方家姑娘并无真情实意,二来对方与自己成婚,本就是为了逃离相夫教子之事的禁锢。所以香囊虽丑,花竹也不介意,甚至还伸手理了理垂在身侧的香囊,让它显得更服帖些。
花竹见方池此刻面色稍霁,试探性地询问道:“不知家父的案子,为何要重新调查?”
十年前的旧案,除非有了新线索,不然不会重启。花竹是做县尉的,他知道。
方池不答,反而递给他一张请帖,“今晚在风月楼,有一席我的‘接风宴’,请务必到场,到时我说与你听。”说完怕是花竹不答应一般,拍了拍他小臂,“往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花竹刚要推辞,就见转角闪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刘帙晚急三火四地跑来,一见花竹便解释道:“今日雨太大,耽搁了,实在对不起。”又递给花竹一包甘棠梨,这果脯是花竹最爱吃的,刘帙晚每次来见他,总要带着给花竹。
花竹不禁感慨,上一世,自己大概就是因为这小恩小惠送了命。
花竹接了果脯,压下心中泛起的恨意,问道:“帙晚,你什么时候进的城?”
刘帙晚不答反问:“婚事怎么样?”
“已经定下。”花竹如实相告。
“什么?”刘帙晚一时间呆住,没好气地说道:“不是让你等我来,再做商议吗?”
“我身不由己啊。”
“你疯了?”刘帙晚直拍花竹的肩膀,“就算是衙门的小吏,都不屑于入赘,你好歹是个从八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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