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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怀蹭蹭她的后脑,低低发笑,醉酒的人总是爱傻笑的。他莫名其妙地笑了好一会儿,手臂绕倒她前胸,捏着她的下巴扳过来,想亲她。
苏青瑶胳膊挡在两人之间,拿手肘顶开。“你喝了多少?”
“很多,记不清了。”
苏青瑶蹙眉,往更内侧挪。“臭死了,烦人。”
“小抽屉好爱干净。”他压下来,咬她的脸蛋,“我喜欢。”
苏青瑶被压得胸骨发胀,扬起手打他。徐志怀闷哼一声,突然紧紧抱住她的腰,翻过身,叫她趴在自己胸膛。苏青瑶慌乱地发出两声轻呼,乌黑的长发泼在他脸上。帷幔摇动,床架子一阵乱响。
徐志怀拨开长发,露出她的小脸,宛如一瓣白净的栀子。
她确是极美的,徐志怀想不出有谁会比她更美,好比一场春梦,虽知梦醒之后了无痕迹,可总希望那一刻能来得迟一些,再迟一些。
“瑶。”他忽道。
苏青瑶蹙眉,狐疑地瞪着他,“又怎么了?”
男人沉默,五指顺着她被火钳子一缕一缕卷出来的长发,说:“小乖,不跟我生气了,好不好?我只有你了。”
苏青瑶听了,觉得很可笑。
她又不是小猫小狗,不高兴的时候,就扔到一边,等心情好了,才知道抱过来亲一亲、哄一哄。
“少骗人。”苏青瑶胳膊肘支在床榻,撑起来,俯视他。“明明有我没我一个样。”
“还是不一样的。”
“闭嘴。”苏青瑶捂住面前人的嘴。
他不该说这些话。
徐志怀反过来捏住她的手腕,递到唇边,一点点亲。薄唇贴在手心,他抬眸,呼吸渐重,也起身,靠在架子床的围板。他另一只手搭上妻子的腰,手指滑落,从后头蹭进去搅动。
苏青瑶不由自主地抬腰,短促地哼了声。徐志怀低头,脸挨着她乌亮的鬓角,指尖弯曲。
“舒服吗?”他问。
腰骤然酥了,苏青瑶口中的热气呼在他的颈窝。
她蹙眉,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摆,因为用力,骨节微红。
“小乖忍一忍。”徐志怀轻哼。
他扶起她,半拥着的姿势。苏青瑶罕见地居于上位。两条腿打着颤,清晰地感知到被入侵的滋味。应是醉酒的缘故,男人动得很慢,但跨骨忽然一顶,她便天旋地转。
苏青瑶面色潮红,背脊渗出一层细汗。
挺直的背脊被完整拓印在帷帐上,秋风压倒芦苇枝般乱颤。棉绳灯芯噼啪灼烧,不知多久,灯火逐渐消沉,印在帷帐的人影慢慢变淡。喘息也一声急过一声,她被撞得东摇西晃,险些歪倒。
徐志怀连忙扶住她,仰起头,想吻她娇滴滴的乳。苏青瑶不许,胳膊急忙挡在胸前,他的唇只得印在胸脯与锁骨的交界处,舌尖又狡猾地露出一点,舔过她细嫩的肌肤。
架子床如一叶扁舟,悠悠然晃动,不断发出咯吱声。苏青瑶支撑不住,转而环住他的脖子,脸偎着下颌。快感顺着背脊爬上,她耳朵嗡嗡响,唇瓣往他的耳根吹气。
徐志怀显然僵了一瞬。实在太深,又好硬,苏青瑶浑身发抖,觉出一阵热流淌到腿心,像没拧好的水龙头,热水一扭一扭地流下来。流尽了,身段也软了,苏青瑶靠在他肩膀喘息,胸口一起一伏。
灯内的煤油快要干涸,火焰地舔舐着玻璃罩,时明时暗,令帐子上交叠的影化为旋转的走马灯。徐志怀碎碎亲着她的脸蛋,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那影子,心底忽而又萌生出春梦将醒似的怔忪不安。
“瑶,我们还是去广州吧,或者香港,之前沪战的时候就说坐渡轮去香港……”如此依偎良久后,徐志怀冷不丁开口,嗓音低哑。
苏青瑶极笃定地打断他。“要去香港,你一个人去。我不会去的。”
徐志怀沉默。
默然半晌,他又说:“瑶,我离不开你。”
苏青瑶不言语。
她真觉得他醉糊涂了,今夜的话,大概明早起来就会忘干净。
煤油灯哔剥烧着,确有“红烛昏罗帐”之感,然而这并非一首花间词、闺怨诗,旖旎的仅有少年时,苏青瑶默默念起后头的“悲欢离合总无情”,忽生伤感。
第七十七章罗曼蒂克消亡史(上)
就这样在老宅无所事事地混了几天,苏青瑶终于等来了发引的日子。
天还未亮,她便拉徐志怀起床洗漱,两人披麻戴孝,也来不及吃口早饭,便被二婶婶的贴身丫鬟拉着安排进送葬的队伍。
苏青瑶踮脚,瞧见排在最前的是大伯,两手撑一面引路幡,后头又举着两面引魂幡,其余人手执香火,跟在灵柩后,似真似假地哭嚎着。而她父亲身边只有弟弟苏连耀,不见继母。苏荣明正牢牢牵着儿子的手,俯身交代些什么,估计是叫他待会儿哭响亮些。
伴随一声爆竹炸裂的顿响,盲肠似的队列如白纸扎的舞龙般活动起来。因是一大早出殡,晨雾未散,丫鬟便提着轻便的白纸灯笼,跟在两侧。男仆则举一根长杆,上头挂满红纸爆竹,边走边放,沿途布满浓烈的火药味。一路上,哭声、喊声、念经声、爆竹声,此起彼伏。
走到太阳出来,遇上了路祭。主祭是同乡的齐大人,在前清当过知府。他遣人将祭祀的饭食摆到棺椁前,领头的大伯放下引路幡,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接着,后头举香火的人全跌跌撞撞地往地上跪。
徐志怀见状,扶着苏青瑶的手臂,牵着她慢慢跪地。
齐大人对棺材振振有词许久,烧完了一沓纸钱,才放一行人走。
苏青瑶几近是被徐志怀托着胳膊举起来的。她饿得头昏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这般稀里糊涂地到了坟地,众人又是烧纸又是磕头,哭嚎的声音太大,直教人头疼。
棺材进了土坑,二婶婶挥挥手,叫人来杀公鸡。一刀下去,腥热的鸡血飞溅,喷在棺盖。接着便是挨个磕头。苏青瑶和徐志怀一起磕,第一次,她身子歪了,没跪准,身旁的小婶婶连忙把她提起来,对准了,扑通跪下去,额头结结实实往地上撞了下。
鸡血的腥臭味扑面涌来,苏青瑶胃里酸水翻腾,险些要吐。
她喉咙紧了紧,倚在丈夫怀中勉强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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