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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修后脊一寒,恍然大悟:“主子的意思是,朝廷打算对武林门派下手?”
叶隐摇了摇头,“用不着武力镇压,能劝降的,朝廷自然会许诺好处。当今武林各门派别的不说,人手是最足的,用这些人填补边境兵力空缺,一举多得。”
“所以我们暂时不能露面。”江云修一点就通,意会道,“属下明日就托人去拒了。”
叶隐颔首,只一瞬便注意到门外有人靠近。江云修闪身来到门后戒备,却听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传来左清川的喊话声:“叶隐,喝药!”
屋内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江云修转身打开门,“进来吧。”
左清川愣了愣,“这么快就开了?”
他还以为得等叶隐那个病秧子下床慢慢挪过来,没想到江子韫在里头谈事,省得他在外面站着。
左清川将放着药碗的托盘塞到江云修手里,怠惰道:“你送过去吧。”
“就这么一段路也要假手于人,懒死你得了。”江云修顿口无言。
左清川靠在门框边散漫道:“平时叶长安那小子最是积极,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蔫儿了吧唧的,不然我连药房到这儿的路都懒得走。”
江云修琢磨着他这话,豁然想通,将药送到主子面前后,告状道:“主子,属下好像知道长安为什么不对劲了……”
夜深,玄度孤光穿过竹叶照在幽静的回廊,叶隐掌灯前行,悄然来到长安房门前。见屋内无光,他贴在门上细细听声,只有浅淡的酣睡呼吸。
长安看来是睡下了,叶隐便打算明日一早再寻他好好聊聊,正欲离开时,忽而听到门内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叶长安紧闭着双眼,在俱不可见的迷障中,隐约听到了兵戈铁马的震动、千哭万哀的悲鸣,还有一声声模糊不清的呼唤。
他的思绪在浓雾之中四处寻找,逐渐迷失了方向。那些是什么?叶隐去哪儿了?
直到呼唤他名字的声音入耳,叶长安遽然睁眼,发现自己正紧紧抓着叶隐的手。
叶隐担忧地看着长安,轻问:“长安,你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目前还不算是那种喜欢哈~
阿酒粗略地搞了一张架空地图,发在vb了,仅供参考。
(小声)最近先更点轻松的,降低你们的警戒心。
埋酒
叶长安猝然坐起,慌张地松开了叶隐的手,“对不起。”
“不必致歉。”叶隐将衣袖往下再拉了拉,遮住自己发红的手腕,浅声询问,“是做噩梦了吗?”
叶长安抿唇点了点头,目光追随着起身倒水给他的叶隐,一刻不移。他接过叶隐递来的水杯,略有些局促地问:“你找我有事吗?”
叶隐搬了凳子坐在叶长安床边,“子韫把下午的事都告诉我了,你在挂怀左神医的那些话?”
虽然觉得自己的这些想法有些幼稚,但叶长安的确在意,犹疑之后点头回应,沉声道:“我知道是我拖累了你,我会努力弥补的,你能不能……”
如果不是他,叶隐或许不会中毒,不必忍受疼痛,也不用担心自己没有明日。
“我不会不要你的。”叶隐说着,轻揉了揉长安的头发,宽慰道,“只给你起小字,是我想把拟字的权力交给你自己。至于叶姓,我既从未纠正此事,又何谈介意呢?”
叶长安双目粲然,毅然下定决心,郑重道:“往后我哪儿也不去,就跟着你,和子韫哥一样喊你主子。我会很听话,每天努力练剑习武,将来保护你。”
“主子?”叶隐愕然。长安说到底是先皇遗孤,喊自己主子实在有些不合礼数,遂道,“不若喊我兄长?”
叶长安摇头,言辞决绝:“主子。”
当年叶隐收留他时,也是他这般年纪,他会学着尽快成长起来,直到能够保护叶隐的那天。他不想继续做叶隐的累赘,不愿一直栖身于叶隐的荫蔽之下。
叶隐仍想拒绝,这个称呼实在不合适,“长安……”
叶长安一觉睡醒,又得了叶隐的解释,心中焦虑落定,自在了许多,他起身穿鞋,站起说道:“子韫哥下午做了些梨花酿,我也学着酿了两坛。一坛等些时日你过生辰喝,另一坛埋在树下,等我十八岁生辰的时候一起喝。”
叶隐一愣,平淡的眸光似有一瞬闪过波澜,而后沉静颔首,道:“好。”
他眼见长安干脆利落地撸起袖子,从杂物房中拿了把锄头来,在树下寻了一处开始松土,遂向长安缓行而去。
山间夜里风寒,扰了沉眠的草木,素晖与树影打落在地面,又叠上两个人影。
梨花纷落,一人身着鹤氅大裘,浅笑看着一旁的埋酒之人。但愿六年后,他还有机会陪长安喝到这坛酒。
他们绝不能因为眼下的安逸,将万万人的血仇抛弃,他们总有一天,需要重新背负过去。长安确实要尽快成长起来,而他也必须要在接下来的六年内安排好一切。
叶隐心想着,默然回首向穹山下望去,只见湑河沿岸灯火通明,似有大事将起。
建州城。
河道总督衙门内灯火通明,杨文晖急得坐着不是,站着也不是,听到衙门外有车马声传来,疾步走到二堂门外。只见一身着整齐绯袍,胸前有狮子纹样的官员绕过大堂,从宅门走了进来。
杨文晖看清来人后,大失所望地理了理官袍,又坐回到红木雕花椅上,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水。
直至河防营总兵蒋济钢走入二堂,他才又起身,笑脸迎了一句:“蒋大人这时候来漕运衙门,所为何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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