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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守卫听闻,旋即客气了许多,恭敬地接过车夫递来的证明查验。
他们听上头嘱咐过,东海之战大获全胜,圣上已颁旨命两州巡抚和沿海驻军总兵回都复命,回来的日子确实就在这几日。
如此一来,方才的马蹄声应当就是出自一同入都的建越军了。
城门守卫确认无误后才让道放行,“既是两位巡抚大人入城,那便请吧!”
“多谢。”车夫双手收回令牌与圣旨,递还给车中之人,随后驾车向城内而去。
马车向宫门而去,车夫惑然问道:“大人现在是要入宫吗?”
坐在车内闭目养神的庾鸿哲缓缓睁眼,宫门即将下匙,他们此时入宫不妥。
但他执意要在今日入城,其实还有别的目的,于是他说道:“先去官驿落脚,稍后本官自有安排。”
车夫领会:“是。”
——
而城外五里的一处平原上,士兵井然有序地扎营生火,准备在城外暂住一段时间。
梁介见叶辞川下马后便一直向庆都方向眺望,遂道:“大齐重文忌武,我们这些武将只能在皇城外驻扎,有传召才能入城。”
叶辞川颔首:“属下明白。”
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一路越靠近庆都,他心里就越发惴惴不安,就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跨过庆都的高墙,他将会遇见什么?
——
庆都城内,两辆马车停在了官驿门外,建州巡抚曹腾下车后与越州巡抚庾鸿哲打了个照面,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便独自回房休息去了。
庾鸿哲并未走进官驿,而是转身又上了马车,对车夫说道:“去兵部尚书府。”
在成为越州巡抚前,他曾在建州任职过很长一段时间。
当年沿海驻军起义大胜后,宗翰明便从建州巡抚升入兵部任职。算起来,他还是宗翰明曾经的下属。
前些年原越州巡抚告老还乡,是宗翰明在朝中举荐,他才有幸得了这个机会。
宗翰明听管家通报越州巡抚庾鸿哲来了,推辞道:“让他回去吧,就说夜深了不便见客,有什么事明日朝堂上说也一样。”
管家自然是听自家老爷的,便回道:“是。”
“罢了。”宗翰明沉声一叹,“让他进来吧。”
几个月前运河大溃,河防营总兵蒋济钢脱不了干系,他乃兵部出身,如此作为就是在打兵部的脸。
十年前他宗翰明见江山满目疮痍才决意起兵,可这么多年过去,如今的建越两州反倒遍地泥沼,他心中确实有很多问题想问问这位越州巡抚。
庾鸿哲跟着管家进门,见堂堂兵部尚书的府邸陈设装潢极为朴素,府中家丁仅有几人,绕过影壁再行几步便达正厅。
他进门后立即上前恭敬一拜:“宗大人,多年不见,近来身体可还安好?”
宗翰明冷声地应了一句,开门见山问道:“庾大人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庾鸿哲见宗翰明态度冷漠,反而显得有些局促了,他顿了顿,再言:“下官谨记宗大人恩情,若无大人举荐之恩,下官也不会有今日。”
宗翰明眉头微蹙,心中却是后悔当年举荐的,遂正声道:“庾大人今夜是来叙旧?”
未等宗翰明的拒绝说出口,庾鸿哲紧跟着说道:“宗大人,下官念及当年恩情,特意来提醒您一句。如今建越两州的背后关系复杂,不宜交往过密,也不宜针锋相对。”
他盘算着杨文晖和蒋济钢迟早要从沿海回来,他们一旦返回庆都,势必牵扯到建越两州的贵族世家,那可是连他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宗翰明身在官场数十年,自然明白庾鸿哲的意思,他敛了敛眉眼,沉声质问道:“庾大人是从何得知这些事?是否也牵涉其中?”
庾鸿哲噤声,沉默良久才回道:“下官乃越州巡抚,自然是知道一些的。”
“好一个越州巡抚!”宗翰明起身质问,“庾大人既然身为越州巡抚,不为百姓办事,反倒对官员往来耿耿于怀。这便是庾大人的为官之道?”
庾鸿哲叹声,垂头摇首道:“宗大人,此乃大势所趋,没人能独善其身。”
宗翰明拍案,愤然道:“大势?何为大势?庾大人又将治民之要置与何处?本官的确与巡抚大人是旧识,但大人这般作为,本官可不敢苟同。”
他对门外高声道:“来人,送客!”
庾鸿哲还想再言,见宗翰明态度强硬,遂在心中暗道此人不识好歹,便拂袖转身而去。
宗翰明厌恶地看着庾鸿哲的背影,对府中下人说道:“将他方才走过、坐过的地方仔细清洗一遍,往后再不接待!”
他不敢说自己为人如何,但绝不行伤天害理之事,更何况牵扯到建越两州无辜受累的万千百姓。
“是!”下人极少见自家老爷如此生气,领命之后连忙开始干活。
第二日一早。
马蹄声一路自城内传向城外,负责传旨的公公寻到建越军的营地,连忙翻身下马,传召道:“传圣上口谕,召两军总兵梁介进宫觐见!”
“末将接旨!”梁介跪地领旨,而后抬头对公公问道,“公公,皇上可还有说其他?在先前送往庆都的捷报中,末将还写到此战有几位表现不错的将士,若非这些豪杰,这一战恐怕无法如此顺利。”
传旨公公睨着眼看梁介,尖声道:“皇上只召梁总兵进宫,并未提及其他。再说了,保家卫国难道不是各位应做的吗?怎么邀赏了?”
此一言,在营中掀起层层怨声,跟来的将士们心中不忿,他们知道血战沙场、护佑百姓是他们的责任,但多少人葬身东海,连尸首都找不回来,到这些阉贼口中,变成他们应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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