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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餐最少也有六七样菜两个汤品,茶偏爱苍山浮翠。侍女早就将王妃的琴放在了琴桌上,但王妃鲜少抚琴,他跟王妃带来的扶桐混得不错,扶桐悄悄告诉他,王妃极擅古琴,筝和玉箫也会一些,棋艺更是连定远侯的公子都敌不过,不过王妃从不在他面前摆弄这些,反而午后会在贵妃榻上斜欹着一个云锦花鸟蓼蓝团枕,笑吟吟的看他斗蛐蛐。
把两只蛐蛐放在雕山水青玉罐里看它们缠斗,王妃一点也不在意他把蛐蛐罐也搬到贵妃榻上,反而还会问他哪只更厉害些。
这就是他的知识领域了,顾昭往往会挺起胸膛滔滔不绝的讲解着如何挑选好的蛐蛐,又如何喂养,怎么看背上的纹路通过叫声判断出这只蛐蛐的本事,当然还有实战蛐蛐和花架子蛐蛐的区别,这里面的门道可大着呢,讲上三天也讲不完。
只是蛐蛐一向被视作纨绔子弟的消磨意志的玩意,难登大雅之堂,父皇刚登基时还曾下令毁去皇宫中所有的蛐蛐罐、盆,也不允许皇室子弟再斗蛐蛐,他都是在永宁宫关起门来独自玩的。
“仅看蛐蛐缠斗,似乎也没有意思。”容从锦话音刚落,顾昭的面色就垮了下来,他就是喜欢这些不入流的玩意,王妃也要训斥他么。
这些训斥他听得耳朵都起茧了,顾昭垂头丧气头顶阴云密布。
“不如我们加个赌注如何?”王妃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怎么赌?”旁人知道他喜欢斗蛐蛐后,还是第一次没有嘲笑他纨绔子弟才有的嗜好,这人还是他的王妃,顾昭刹那间阴云消散,身上仿佛都拢着霞光万丈,写满了快活。
窗明几净,微风斜斜穿过竹帘,阳光映在容从锦侧颜上,衬得他面如冠玉,容色绝艳,顾昭一时看得痴了,温暖有力骨节分明犹带少年气的手掌毫不犹豫的抓住了王妃素手。
成婚不过数日,容从锦对他的亲近从无推拒,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程度的亲密,有时心中忐忑,不过转念一想,又朦胧间觉得或许这就是拜了堂的好处,正室夫妻就应该如此相处。
“黑将军若是赢了,就让王爷亲我一下。”容从锦手指点了点背甲黑亮抚着自己镰刀式的前肢的蛐蛐,“若是金甲将军赢了…”
容从锦停顿一下,顾昭心头仿佛有孔雀翎轻轻搔动着,急忙忙追问道:“若是金甲将军赢了,那便如何?”
“金甲将军赢了,我就亲王爷一下。”容从锦声音轻浅,仿佛也有些不好意思,却仍笑吟吟的。
顾昭心底仿佛冰河消融,汇入了玫瑰色的暖光。
“好!”顾昭气势磅礴雄赳赳的大声应道,撸起袖子专心致志斗蛐蛐。
他是斗蛐蛐的高手,深谙此道多年,其实某种程度上能操控蛐蛐争斗的胜负,顾昭一边撅在贵妃榻上斗蛐蛐一边在心里盘算,他想亲亲王妃…一刻也忍不了了,那就要让黑将军赢了。
顾昭手里的草梗在体型较大的黑蟋蟀背后轻拂了两下,黑蟋蟀攻势顿时迅猛起来,压着另一只蛐蛐急攻,发出吱吱声。
但是王妃主动亲他…顾昭用玉板暂时挡住黑蟋蟀的进攻,双眸放空神游天外,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呢,他好像更期待这个。
顾昭举棋不定,两只蛐蛐隔着玉板嗡鸣不止。
容从锦看他沉思的模样就忍不住好笑,背过身去笑了两声,顾昭看起来是在深沉思索的时候,一般处于放空阶段,什么都没想…
“哎呀!”就在顾昭思索的时候,一只体型较小背上带着几缕金纹的蟋蟀急不可耐的从玉板和山水蛐蛐罐的缝隙间迂回溜了过来,从黑将军的背后跳上去奋力撕咬。
场上局势瞬息万变,黑将军极力抵抗,试图把另一只蛐蛐从背后拽下来,但是还是不敌,几秒后发出了虚弱的吱吱声,不复从前斗志昂扬。
顾昭连忙把金甲将军赶到一旁,背上有金纹的蟋蟀趾高气昂嗡鸣声都抬高了几分,黑将军蜷缩在角落里,后退两步一声也不敢叫,显然是认输了。
“好像是金甲将军赢了。”顾昭没出声,容从锦微微倾身查看。
顾昭的脸颊悄无声息的染上了朝霞般的红晕,薄唇微嗫嚅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都变得涣散了几分。
“臣可不会赖赌。”容从锦浅笑道,直起身子拥住蛐蛐罐旁握着草梗的少年,单手抚着他的面庞,微微侧首在他脸颊上亲昵的落下一个轻吻。
清浅的梅香染上暖醉,陡然浓郁了起来,丝绸烟罗般轻拢在顾昭身侧,恍若在梅树下小憩,醒来时见到了落瓣如雨,洁白如玉的梅花花瓣拂了满身。
顾昭刹那间陷入旖旎幻境里,半晌才找回神志略扭捏道:“其实…”
“嗯?”容从锦纤细柔软的手微微下滑,滑过线条优美清厉的下颌落在他脖颈上。
“黑将军平时是能赢金甲将军的。”顾昭头顶冒烟瓮声瓮气的解释了一句,转头吻住了王妃如花瓣般娇艳淡色的唇。
唇齿交缠,呼吸相错,彼此贴近再无一丝缝隙,顾昭感觉有一团火在下腹燃着,热流不住往下涌去,奔腾流经之处都沾上了火热。
顾昭下意识翻身想将王妃禁锢在身下,压在蛐蛐罐下的衣角猛然抽出。
“当啷!”一声清脆响声,伴着细微的碎溅声,如春水携着冰河里的浮冰相击。
“啊!”顾昭惨叫一声,扒头看了一眼,顾不得王妃赤着脚跳下贵妃榻,扬声唤道,“碧桃扶桐快进来,帮我找蛐蛐。”
原来是雕山水青玉蛐蛐罐被推落在地,摔了个粉碎,两只蛐蛐顿时喜悦奔向了盛放着青翠枝叶间点缀着一簇簇素馨的窗外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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