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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温言依旧睁着眼睛,毫无所动,什么都听不见。
前不久,他刚问了谢秉川,是不是讨厌他,谢秉川说曾经是。
曾经是。
不代表现在不是。
至于什么不会表达只会默默行动,通通都只是演给他看的戏码。
不知道为什么,临到此刻,往前谢秉川所做的种种,忆起来也没那么难受,反而是方才进手术室前,谢秉川那番温和到不能再温和的语气,像一把软刀,直至扎进他的身体了,他才觉得疼。
不和他结婚,谢秉川也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会那样温和同他讲话,会陪他去旅游,会满足他的一切愿望。
而不是浪费八年时间,和他蹉跎。
医生等不及,掰开他的嘴,将白布塞了进去。
“我们也是按合同办事,”医生说着,拿着一张纸在他跟前晃了晃,“看看,白纸黑字写着。”
不是什么正规的合同,腺体移植本来就是犯罪,抓到就是死罪,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谢秉川和他们签了协议,他们只保证腺体完好。
“只要你忍过去,也能活着出去。”医生说。
无稽之谈。
没了腺体,他靠什么活。
接下来近三个小时,是他难以忘怀的、噩梦般的地狱。
他清晰地感受到手术刀在他的侧后颈里搅动,剪刀像剪布料一般随意地剪开他的皮肤,刺破他的血肉,在里面来回捣鼓。
余温言一开始还咬着牙不出声,很快就憋不住了,呜咽好几声,身体不停地抖,额头密布的汗不住下滴,“好心”的医护人员往他下方放了脸盆,隔一会儿便帮他倒掉水。
锥心的疼痛刺入他的骨髓,游遍全身,可他余光仍旧不死心地盯着门边,渴盼门外有谁听见,把门撞破,带他走,带他出去。
他想缩起来,可四处不能动,他只能蜷着手指,颤抖着攥成拳头,掌心被他攥出得皮开肉绽,嘴角咬破了,血一滴一滴沿着嘴角下滑,递到盆里,好几滴血水,染红了整个盆。
余温言张开手指,抓着木板,发出刺耳的声音,指甲刺入木板间,折断在里面,手指指腹被木板锋利的裂缝刺破,又是一片血肉模糊。
触觉麻木,意识模糊,似要坠入幻觉,眼前倏地亮了起来。
分化报告出来,他没抑制住,信息素四溢。
余夏刚帮他说了一句话,被那群人逼迫着,要余夏标记他,放眼望去,四下无人敢靠近,父母站在圈外,耳边满是同龄人的指责谩骂,周围躺倒一片。
一个身影挡在他身前,二话不说标记了他。
又闪过几个画面后,那身影再度出现,在不远处朝他招手。
“去哪。”他问。
“陪你到处走走,你想去哪。”看不清脸,但余温言觉得他在笑。
他也笑:“先去卡萨格温泉吧,我还没去过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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