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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下来一本一本地放回去,这个学期忍足再也没有来过图书馆了,至少没有在她值班的时候来过。能够有这点共识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否则像在走廊上那样的擦肩而过都足够让自己分神的话,她不知道真的迎面对上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谢谢。”有人帮着自己把书捡起来,小声地道了声谢,抬起头看到的是那个自己并不期待在这个时候见到的人,“侑士……”
但还是,轻易地说出了那个名字,人的习惯真是可怕,微笑从嘴角一点点出现,她像在用刀片割开自己紧闭着的双唇一样,扯痛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就要流出眼泪来。
——该死的,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不行吗?
“《蝴蝶梦》的原版书被借走了吗?”问出这句话的忍足是在想什么。
——有电脑不会自己查吗?
“在这里,”她把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一张微笑着的表情之下,“刚刚有人还回来。”抽出书堆下方的一本封皮发黄的书,双手递给那个自己故意不去看他的脸的人。
“十分感谢。”转身离开,就像故意出现想要看着她狼狈一样。
执拗地看着他离开方向的另一边,片仓南只是不希望在这场自己挑起的战争中先落败,背着身却也听得到他的脚步声,忍足手中拿着的那本《蝴蝶梦》自己看过早就不止一遍,从前闲时聊天也不止一次向他提到过,这个时候他特地想起来去看,还要告诉自己正在看的理由又是什么。是自己把他当成了那个坠入海中的吕蓓卡了,还是自己才是那个陷进了永无休止的怀疑之中的夫人。
坐在窗台上,将书放在膝上,忍足一遍一遍读着刚刚才看到的语句。
——我们人人都有各自的灾星,受着蹂躏和折磨,到头来都得与之决战分晓。我们俩战胜了自己的灾星,或者说,我们自认为如此。灾星再也不会来蹂躏我们了。我们渡过了危机,当然身上也留下了创伤。他对灾难的预感从一开始就是正确的,我却像一出三流戏里瞎喊乱叫的演员,声称我们为自由付出了代价。说起来,我已经扮演够了这种离奇的生活戏剧,如能保持眼下的宁静和安逸,我宁愿用自己的五官作代价。[1]
好笑的是,当人在乎一个人的时候,不管在做什么都能看到那个人。如果能被片仓当成吕蓓卡记住,倒也是一件不差的事情,至少能够知道无论在任何时候,她都会突然间想起自己。
学校中东躲西藏想要遇不到对方是很容易的。尤其是他们对彼此喜欢去的地方都心知肚明,只要绕开那些场所,本来就不同班的人根本也没有机会会见面,图书馆的一次故意偶遇之后。直到十月来时都没有再迎面碰到过,这日迹部的生日宴会还未过半,片仓便借着头痛为由上楼找了间客房躺下了,不想见那么多人,静雄大人忙着和各种人交际也顾不到,而百合子阿姨又很是宠她,二话没说还找了两个人特地去照顾,脱了碍事的礼服裙,她站在客房的窗台上看着远处。
真是每次看了都不习惯,这么大的庄园居然都是一个人的家,楼下花园匆匆跑过一个身影,那头扎眼的粉色短发吸引了她的注意,朱里学姐真是自由的小鸟,片仓双手按在大理石制的栏杆上,望着那辆疾驰而过的跑车。如果自己能活成那样的话,会不会轻松很多。其实细想起来到年底之前应该都会很忙。无论是三年生的修学旅行还是之后的文化祭都把空闲的时间塞得满满的,上台表演要用的曲子还要练习,还有需要注意的就是,确定在十二月的订婚仪式的准备事项,她已经不能够当作是完全不存在的事情去逃避了。
之后没多久冰帝公告栏上贴出了今年后夜祭舞会的海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最下方写着的「欢迎中等部与高等部的同学们」一行字,平时社交已经够让人厌恶的了,竟然还要在学校里整这些虚头八脑没有意义的事情吗,中等部原来不参加不就是因为年纪太小还不到出现在正式社交场合的原因吗。
“片仓同学会不会和迹部君一起去舞会呀?”和自己一起上体育课的女生们这样问自己,“或者,片仓同学知道迹部君会和谁一起去舞会吗?”
“我也不清楚,”片仓笑起来,“你想好邀请谁了吗,白马同学可是一直看着你呢。”把问题的焦点自然地抛回去,是身为迹部景吾的青梅竹马的必备技能。
说起来,舞会是去还是不去比较好,装病不去好像也就过去了。
有了这么一个有趣的话题,冰帝论坛上又一次仿佛开了赌盘一样,各个年级漂亮的女生都被拿出来给几个风云人物配对,看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各种人的名字旁边,再一次冷着脸笑了笑,不把人当成人的社会,从这里也就开始了。当然赌局开得最大的还是迹部景吾会和谁一起去舞会了,凭借她对这个人的了解,极有可能一个人去。
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就算是一个人出现在舞会现场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用身旁那些女生最爱说的,谁能配得上迹部少爷啊。虽然支持自己跟他一起去的人倒是意外的多,那还不如让忍足跟他去,两个人站在一起就足够让一大批人失去言语能力了。
修学旅行去意大利之前,要赶紧把演出的节目排练完,又一次被指名和凤长太郎合奏的片仓比起上学期更是习惯了一些,只是每次在提到凤这个姓氏的时候还是略微心里一抽,片仓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年底就要穿着白色礼服和凤家那位镜夜公子订婚的样子,到了现在都无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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