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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转身打电话,语气还是那么平静,掀了他的桌子,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生气:“逮捕一名企图行凶的公民,过来带走。”
逮捕他?不自量力。时咎顺手就想把手铐给挣开,但动了两下,没反应。
怎么没反应?不是梦吗?梦不受他控制?时咎脸色瞬间变了。
当时咎坐在一个由管道连接构成的房间地上时,终于忍不住无奈笑出声——他还真在自己的梦里被逮捕了。
这里还算大,够一个人在里面来回踱步,单人床,洗漱池,马桶,还有壁画。
整个关他的地方都不算明亮,泛白的灯光照着每个灰色的牢房,天花板和地板都是泛着金属光的灰色,房间门的那面墙,是一条条管道错乱交织的模样,没有锁挂在任何地方,门就是这么被吸附着关上,再推却推不开。时咎没见过这样的设计。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想到自己还没画完的设计稿。
奇怪的是,这里听不到任何声音,时咎微微探头,目光所及之处,每个房间都是空的,没有人,在他来的时候,好像也没有看到任何人。
等他再听到外面传来声音,可能已经是梦里的第二天,也或许是第三天,时咎有点分不清。
有人在说话,接着有脚步声,步伐沉着有力,不徐不疾,再接着,被他掀了桌的那位出现在他铁窗的另一面。
他出现在外面,先是一个侧影,再是微微偏过的头与深蓝色眼睛,最后整个人转过身,居高临下、眼神淡漠地正面对着时咎,时咎趴在床上也抬起头与他对视。
这人,想利用某种无形的精神压力来制服他,但他偏偏不信这个邪。
片刻,外面的人沉沉开口:“如何?”他负手而立,看也没看时咎。
时咎只当他问的不是自己,他翻了个身,懒懒躺在小床上,并不为自己的处境焦虑,只是随意让双手枕着自己的后颈,懒散地打着哈欠:“不如何。”
对方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说:“好。”然后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
“哎等等。”时咎叫住他,迅速翻身起来,慢条斯理挪动到门的位置,看到那个人停下了脚步,但没回头。
时咎撑着头,胳膊靠在组成门的管道上,似笑非笑地朝外面问:“这位——先生?我有点好奇,你见到我第一眼,对我说‘是你’,是什么意思?我们见过吗?”
这位先生背对着他,语气冷淡:“你觉得呢?”
时咎的位置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时咎觉得那应该是个不太高兴的表情,于是他想了一个很拙劣的套话句子,并懒洋洋道:“哎呀,前段时间出了车祸,嘶,有点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不然你告诉我?”
他原本想知道为何梦里的人会认得他,结果对方脚一抬,连一个冷漠的眼神也没有施舍,头也不回地走了,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还是那样一下一下坚定而又沉稳的脚步声,一声一声从时咎的耳膜中远离,没有一点对任何东西的留恋,也没有任何情感。
脚步声终于完全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留下完全空旷的寂静,灰色的一切,让情绪显得越发晦暗。
时咎觉得很无聊,又悻悻躺回那张小床上。
他不该被梦束缚在这间小房间。
想到没画完的设计图,躺了一会儿的时咎烦躁得翻身就起,他想,反正是梦,直接撞出去算了。
想着就往那些管道上冲,然而这一冲,“砰”一声,额头巨大的疼痛侵袭,他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紧接着他好像坠入了什么无底洞,强烈的失重感侵袭来,身边是呼啸的风,那风割在脸上生疼而窒息。
几分钟后,沉皑办公室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和惊慌的呼声:“沉先生,不好了,您前两天送进来的那个人,他、他、他跑了!”
沉皑皱眉,放下手里的笔站了起来。当他再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面前时,身后的人吓得口齿不清:“他真的没有从门口走,我发誓,我一直在这里,没有睡着也没有做别的,我想进去给他送点饭,我进去看,他就已经,已经不在那里了!”
沉皑低声应了一下:“嗯。”
没有监控,看守的人也没有说谎。沉皑慢慢走了两圈,脚步与地板碰撞的声音有些像死神的镰刀在有节奏扣地的声音。
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任何损坏,完整得连一粒灰尘都没有掉。
沉皑淡漠道:“通知安全管理中心。”
这个人突然的出现,又突然消失,和记忆里的一个人如出一辙。
世界文明中心
朦胧中,时咎听到每天清晨楼下垃圾车的轰鸣声,他微睁开眼,看到天花板熟悉的吊顶灯,窗外的天几乎还没亮。
令人感觉到安全的气息包裹上来,时咎一扯被子,终于想起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那个人给他的压迫感,让他醒来后还心有余悸。
最终也只是梦。时咎再次把自己埋进床被的温热里,打算睡个回笼觉。
而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茫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正站在一个广场边缘,正面对着角落的一栋大楼,这栋六层建筑被设计得像叠起来的两块扁平的石头,这个建筑的入口处顶上,写了五个字:起源实验室。
实验室……他之前去过的那个地方是不是也是一个实验室?
他警觉打量周围,一眼看到广场正中央的石碑,被绿化带包围的巨大石碑上写着——
爱是一切的答案。
额头还有些疼,时咎去触碰疼痛的同时转身抬头,却在下一秒眼皮不受控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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