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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抚仙镇,杜雪衣已拿了夏橙一锭金子,如今夏田又莫名其妙给她块价格不菲的玉,杜雪衣虽是性情中人,终是过意不去。
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不会同余玄度成亲,要贺礼作甚?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被夏田的话转移。
“玉山姐,我今天看余大哥有点怪怪的。”夏田凑近了杜雪衣耳边说道。
***
夏橙与怀无及至门口,才发现此处竟是闹市中一间热闹铺子的后院,做什么行当的夏橙可听不出来,只听见熙熙攘攘的人声隔着层层院墙传来。两个侍卫见二人踏出门槛,倒是没拦着,只是其中一个上前了一步。
“这个给你。”夏橙朝怀无摊开手,手中是自己那块雕花白玉佩,“害你又把酒弄丢了,肯定不好交代。但我身上就剩这值钱的东西,你就收下吧。”
怀无愣了一愣,施了一礼道:“阿尼陀佛,出家之人要这些身外之物作甚?此等贵重之物夏姑娘自当珍视才是。”
“你真奇怪,你是身外之物,但我就要珍视,这都是些什么话?”夏橙有些气恼,但转念一想,送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朋友玉佩,还是个和尚,似乎也有些奇怪。
夏橙皱眉思考了片刻,俶尔双眸大亮:“那我去买坛酒给你吧!走!”
说完夏橙不由分说地拉着无奈的怀无,直奔门外闹市而去,那侍卫亦跟在二人身后。
***
斜阳下,杜雪衣房中贵气的门被打开,余玄度依旧是方才那一袭黑衣,进门时带起院中花香,檐下风铃叮当响。
翩翩公子朝杜雪衣颔首,世间少有的如玉容颜笑起来好生迷人:“玉山,你找我?”
杜雪衣半身映着落日的余晖,半身映着屋内的烛光,端坐于楠木椅上。她浅笑着示意余玄度坐下,如主人对待客人一般,将装了茶粉的黑釉盏置于他面前,却不注水。
虽说用的茶和茶具皆是余玄度的,但此番借花献佛到正主面前的动作,杜雪衣却理所当然地做得如行云流水般自然顺畅。
摆弄完毕,杜雪衣收手,抬眼注视余玄度古铜色的双眸,语气轻飘飘的:“余公子,你说,我能信你吗?”
“你信吗?”对于杜雪衣的单刀直入,余玄度不惊也不恼,云淡风轻的扬了扬袖子,修长的手将陶壶提起,热水泠泠灌入茶盏之中,二人盏中俱是不多不少,刚好七分满。
杜雪衣眸光一冷:“你费尽心机让我们四人过来,就只是想来自我介绍的吗?余舵主?”
余玄度擎着茶盏的手顿了一顿,转瞬又恢复如常,低眼吹着滚烫的茶水,随后淡然道:“我只是想让你们帮个忙,现在解决了。”
“玉山,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余玄度将茶盏轻轻放于桌上,依旧是原来的位置,未偏离分毫。
杜雪衣这话开门见山,暗含了两层意思,第一层直接挑明了眼前此人并非余玄度,第二层则是戳破了这个“余玄度”的身份。
“能信你吗”这个问题杜雪衣不只问过余玄度一次,他的回答一直都是肯定而诚恳的。但眼前之人的回答虽看不出破绽,实则是在回避。
再者,余玄度和杜雪衣在抚仙镇听书时一同喝过茶,还亲自为杜雪衣斟过茶,当时还因手抖被杜雪衣暗自嘲笑了一番。那时的茶壶只是茶楼里普通的陶壶,同此刻的精雕细琢的名贵茶壶自是完全无法相提并论,杜雪衣虽无触觉无法精准判断其重量,但见其材质大小形状,至少得是之前的两三倍。
“来镇子上的桥不就是银刀门的集结号吗?就为了昨天在石窟寺门口打的那一场架吧。”杜雪衣冷笑,语气娇软眼神却咄咄逼人。
之前她本疑惑,为何已经被端了的逸州分舵处还能遇到危险,甚至居然在召集人马。冯凭又说曾经见过余玄度,余玄度的种种表现也明显没来过逸州,也不认识银刀门的记号。当她看到库房中的“金铃当铺”字眼和知道“余玄度”非余玄度时,随即便明白了。若真是库房,存放这么贵重的东西还能随意进出的,不是头目也一定是身居高位。
——看来自己这银刀门门主,对剑南道的真实近况着实是一无所知啊。
“余玄度”也笑了起来,本有些稚嫩的眉目中难掩邪气:“玉山,我觉得你更有趣了,要不是你一直待在林家寨,我都怀疑你是银刀门的人了。”
“我见过你。”这个笑容杜雪衣当然见过,只不过当时她一直以为是梦罢了,“在林家寨的小山阁上,你叫什么名字?”
这也能解释的通那晚杜雪衣在晕倒前见到“余玄度”,却听到林家寨中人说余玄度一直在前方从未离开;而夏田失踪那晚,有人在军中见到余玄度身影,便也就是眼前这个“余玄度”所为了。
“余飞景。”
“好名字,飞景为太阳,玄度为月亮,一日一月,一明一暗,确实是好名字。”杜雪衣抿了一口茶,闻其香却不知其味,转头朝余飞景浅笑道,“也应景。”
“索性再告诉你些别的吧。”余飞景竟是被杜雪衣撬开了话匣子,饮了口茶娓娓道来,“我们余家人丁虽然不旺,但每一代基本都会有一对双生子。我和玄度就是,我叔叔和我爹也是。也因为如此,我们比别的双生子更像一些。”
余飞景被揭穿之后,索性也不再掩饰,举止投足更为风雅端庄。可能连余飞景自己都没察觉,眼神才是杜雪衣觉得同余玄度差别最大的地方。
余玄度虽也优雅,却隐隐透着沉稳和豪迈,稍显稚嫩的眉宇间是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凛然正气;而余飞景恰恰相反,他的风雅是文士的傲气,相同的眉眼带的却是一股掩藏的邪气。
“余玄度他人呢?”杜雪衣有些不耐,显然此刻她更关心的是余玄度的安危而非二人的故事。“让他来见我,或者我去见他。”
余飞景笑得轻蔑:“你们不都知道他是傻子吗?”
“众所周知,但我不信。”杜雪衣同余飞景四目相对,正色道,“而且他也不是。”
“他从小就患有怪病,七日疯,七日好。”余飞景垂眸,神色掠过一丝悲凉,“昨日正好是七日,如今正在患病,着实不好让林姑娘见到。”
“让他来见我,或者我去见他。”杜雪衣沉声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决然霸气侧漏,颇有不答应自己就把整个地方掀了的气势。
“青提,带她去吧。”余飞景朝门外朗声道。
在门口待命已久的青提应了一声,推门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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