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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雪一阵恍惚,刚想分辨,话头又被截住:"你们自以为做的神鬼不知,太后处死那天传旨的所有人,以为可以瞒过去。朕也乐的不管当孝子,只是你要是想要拿饮落做什么文章,劝你小心脑袋。"
一提到饮落,心头就会泛起一股疼惜。大概是原先那位留下来的感觉吧。"饮落,饮落怎么了?"
景修见她一脸迷茫,因为下颚吃痛,所以眼里噙着泪却是苦苦忍着不敢往下掉。一时心软,鬼使神差的放了手。口气软了一成:"罢了,你又不是她。朕总是会忘记。"言罢站起身,走了几步停下叹道:"那些你以为可以拖病的药早被做了手脚,天天吃只怕要了命。起初以为是你自己干的,如今想来倒是错怪你了。这般性子倒是比饮落还要傻上三分。"像是带了几分笑意:"这宫里头的日子是天天踩在刀尖上。现在才想要置身事外只怕是没有这个能耐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信得过的,不过你放心,真既然答应饮落护你周全,自然会做到。"
刚走了两步,便听见一声叫喊。透着浓厚的惧意。
"景修。"曦雪不由自主的拦住他的去路,过了半响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把我送出宫吧,这个人要我的命,那个人也要我的命。我真是怕了。"
自景修认识李曦雪这张脸以来,除了冷漠的表情,便是在没见过其他。如今这与那人一模一样的脸,哭的皱成一团,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助。倒是有几分熟悉感。
像谁呢?
想起来了——像芸夕那个小丫头。她总是会这样在自己的怀里哭成一团,抽抽噎噎的样子,像是一朵娇弱的花。
他记得,那个十三岁的小女生,饮落一般完美的脸,却是有着泼猴一般的调皮性子。
只不过,终究还是去了。
等到自己恢复了一些意识,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曦雪搂进怀里了。
曦雪死命的抓着他的腰,像是拉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听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不怕,不怕。"就好似真没有那么心惊胆战,一种给人安心的力量。
像是安魂香,像是摇篮曲,像是吗啡。
她开始贪恋这种感觉。
贪恋从景修掌心里传来的阵阵热源,熨帖着自己的心。
不用再怕夜里寒凉。
不必再整日担心受怕。
每个夜里惊醒,就可以看到景修温暖的笑容,还有熟悉的怀抱。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她终于切身的体验到为什么宫里的女人个个削尖了了脑袋争宠。
对于她们,也可以是自己,爱情等同于立身之本,生存的本能与情感的热望掺杂在一起。
谋生亦谋爱。
自己赶上这样一个时代,这种谋求显得格外艰难,在腾挪闪跃中,在辗转跌宕中,伤痕累累,甚至是血rou模糊。
一个可以害你的人,定有力量保护你。
而景修就是这样的存在。
宫里的所有人都开始有了新巴结和讨论的对象——正蒙圣宠的贵妃娘娘。
皇帝夜夜留宿,风头只怕盖过了当年宠极一时的先皇后了。
这宫里的风水,果然是轮着转的。
(1)
椒房殿一直是后宫地位最为尊崇的地方。
每日清晨这里最是热闹,各位妃子均要来请安。宫里没有立后,女人们的心思大多花在这个时候了。
皇帝也是这个时候一同来请安的。
女人多了,想要脱颖而出也就难了。
太后梳洗妥当,便见绿浮掀开帘子进来了。脸色有些凝重,心下一顿,面上多了几分表情:"绿浮,是不是烈儿的热度又上来了?"
"太后宽心,小王爷身体底子不错,自从上次发过以后,这几天倒是大好了呢。"眉头一皱,半垂着眼睛:"只是又在暖阁里闹腾呢。"
太后听罢,面色一冷:"哀家就是太宠他了,皇帝的女人岂是他说要就要的?兄弟两个没有一个省心的!对了,饮落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绿浮一挥手撤下里头伺候的宫女,上前亲自为太后梳头,动作轻柔倒像是在给自己的母亲梳头一般。"没什么大消息,皇上一向将紫苑的消息封的严严实实的,很难递出来。倒是前几天听小路子说皇上让人把靠近未央宫的西暖阁拾掇出来,像是要让人住进去一般。"将妆奁盒打开问道:"太后今天要带哪一个?"
"就这个吧。这还是先帝赏的呢。"太后指着一套凤凰展翅金步摇,眉目间倒是一闪而过怀念过去的神色。半响,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瞧着是什么意思。"
绿浮佩戴妥当,拿起一面铜镜给太后瞧瞧后面,见她满意的点点头,又在头上抹了些护发香油。"奴婢不过是一个只懂伺候太后的小丫头,皇上贵为天子,奴婢怎么能揣测圣意?"
"你这小丫头最是个玲珑心肝。"太后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散开就生生止住了,哼道:"当这个饮落果真是个祸害,当年就是修儿心软,没有将他弄死在内惩院里。"
绿浮听到此处,轻叹道:"太后,皇上对饮公子一向疼宠。"
"疼宠?那是心尖上的rou。"太后目色一变:"照哀家看,这饮落却是修儿心头的一个瘤。"言罢,起身准备到前厅接受各位妃子的例行问安。
椒房殿的前厅跪了整整齐齐的跪了四五排人,个个穿花带玉,力求在自己等级所允许的范围之内穿出一片风情。
"太后驾到。"太后在太监高声传唤声中由绿浮搀着缓缓而出。
"恭迎太后。"众人皆跪下,整齐的磕头:"太后千岁。"
"起来吧。"太后一脸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暖和三分:"大家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
"谢太后。"众妃按品级一次入座,和太后唠起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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