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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怀喜抬起头,努力扯动嘴角想要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只换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他强忍着将血沫咽回喉咙,沙哑着声音说道:
"没事,走吧,哥能抗住。"
他的右手悄悄按住肋下,试图掩盖因疼痛而抽搐的肌肉,却瞒不过豆儿含泪的双眼。
豆儿望着杨怀喜故作轻松的表情,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
那时他高烧不退,是杨怀喜背着他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十几里路求医,一路上不停安慰他。
"快到了,再忍忍"。
如今,这个向来如山般可靠的男人,却要反过来用谎言安慰他。
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浸了盐水的棉花堵住,酸涩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王建国默默将简易担架挪到杨怀喜身边,低声说道:
"杨哥,靠着我,咱们慢慢走。"
他转头看向豆儿,目光中满是心疼与坚定:
"放心,只要上了火车,就有办法治伤。"
夜色中,三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在坑洼不平的石板路上交织成一幅悲壮的画面。
豆儿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
他知道,此刻不是软弱的时候。北大荒的希望在前方,而他们没有退路。
"哥,我在呢。"
他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紧紧握住杨怀喜的手。
"等咱们到了建业村,我给你熬最好的伤药,用最细的银针,把你养得比从前还壮实!"
杨怀喜望着少年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点点头,将全部的重量慢慢倚在王建国和担架上。
三人迈出药铺的那一刻,夜风卷起地上的药渣,仿佛在为他们送行。
远处,火车站的灯光若隐若现,那微弱的光芒,此刻却如同指引他们走向新生的灯塔,在黑暗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辉。
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散落在坑洼不平的石板路上。
王建国半躬着背,左肩吃力地扛着杨怀喜的重量,右手还得扶住担架的一侧,防止他滑落。
豆儿则在另一侧紧紧托着担架,咬着嘴唇强撑着,少年单薄的肩膀随着脚步不住地颤抖,每走一步,沾着血迹的裤腿就扫过沾满尘土的鞋面。
三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歪歪扭扭,在斑驳的墙面上摇晃,如同三株在狂风中挣扎的野草。
"歇歇会儿吧"
杨怀喜突然闷哼一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进凹陷的眼窝里。
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肋骨断裂的剧痛让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破碎感。
王建国却只是咬了咬牙,加快了脚步:
"杨哥,再坚持会儿!火车站就在前头!"
他的布鞋已经磨破了底,脚底传来火辣辣的疼,可怀里老人滚烫的体温和豆儿急促的喘息声,像根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不敢停下。
终于,锈迹斑斑的"火车站"三个大字撞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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