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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熙宫,精舍。
不是一般人能来侍候的。
往年逢单日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在这里侍候皇上,逢双日是司礼监席秉笔太监陈洪在这里侍候皇上。
今年由于司礼监要找出内廷丢失的那两百万匹丝绸棉布和一千万两现银,吕芳没能守在精舍的那一副条门外。
取而代之的是显得格外紧张,且透着十分兴奋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
在他的面前一个通鼎内檀香木在燃着明火,火上坐着一把偌大的紫铜水壶,只待里面铜罄声响,他便要提着热水,去给皇上温开手脚,熨热颜面。
“铛”的一声,铜罄响了。
陆炳气沉丹田,提起了那把紫铜水壶,不疾不徐走到门口,高声贺道:“臣恭祝皇上修道成功!”
皇上亲推开殿门,恢复年轻面容和身体的龙姿,可被无数太监宫女眼见耳闻,依锦衣卫的能力,自然也知道了。
贺完,没有出声响的推开条门,拎着铜壶走了进去。
紫铜壶里的热水倒进了架上的金盆里,陆炳拿起一块纯白的淞江棉布面巾摊开浸到热水中,提起轻轻一拧,面巾里的水恰好不会滴下。
陆炳双手捧着面巾疾步趋到蒲团上的朱厚熜面前,朱厚熜将之接过,用面巾包住了白皙的手,半松半紧地握着。
此名之曰:温手。
待到朱厚熜的手恢复了温得松软了,陆炳又提起了铜壶里的水倒进了另一个金盆里,拿起新的一块更大纯白淞江棉布面巾浸到水中,又是一拧,走到朱厚熜面前双手奉了上去。
朱厚熜再次接过面巾,自己摊开了,蒙上面部。
此名之曰:开面。
稍顷,朱厚熜将面巾递给了他,陆炳接了,放回金盆中。
朱厚熜望着一奶兄弟的陆炳,温和道:“给朕梳个头吧。”
陆炳闻声一怔,旋即恢复正常,将金盆连同架子一并搬到朱厚熜面前,绕到后面轻轻解开了他束上的飘带,满头长便披了下来。
陆炳拿过一把篦子从前往后替他轻轻地梳下来,然后一只手从脑后捋到根一握,将长提了上去,又拿篦子从后面往头顶梳理,梳上去后篦子便定在根的稍上处,再一手提着长,一手将一根带在根处绕过,拽着一端,用嘴咬着另一端,穿过去手一紧,双手将带系好了结,再取下篦子绕着束盘旋,长便拧成了一缕,打好了结,最后用一根带细细系上,插上一根玉簪。
朱厚熜站起了,轻唱道:“儒生曳白,无如国子监,天文固陋,无如钦天监,音乐舛廖,无如太常寺,书之恶劣,画之芜秽,无如制诰两旁,文华、武英两殿。”
“东湖(陆炳,字文明,号东湖),朕刚才唱的是什么?”
陆炳一凛,沉声道:“回皇上,这是京中的童谣,其意为论及考试交白卷,都是我大明朝最高学府国子监的学生,不懂天文的人,都到了钦天监,那个不通音律的,正在掌管着我大明朝最高乐府太常寺,写字难看,画画像鬼一样的,最厉害的,莫过于文华殿上和武英殿上的大学士们。”
“是这样吗?”
圣问之下,陆炳不禁面露难色,道:是“回皇上,是,也不全是。”
朱厚熜转过身,凝望着陆炳的眼睛,又问道:“锦衣卫能找出那些白卷监生,尸位官员吗?”
陆炳振声道:“回皇上,能。”
朱厚熜脸色稍芥,露出了笑,“从成祖文皇帝开始,宫里便定了规矩,镇抚司归司礼监席秉笔太监管,从今日起,这个祖制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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