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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2页）

十七今年已满十五，眉眼长开，俊秀英武，若非她先开口，李清芳险未认出来。他心里暗暗难过，面上不敢显露，只拍拍她肩膀，玩笑道：“这可还是小十七？”

十七淡淡笑了笑，“清芳哥哥近来可好？”

李清芳应道：“都好。”寒暄几句，将肩上包裹一股脑塞给她，“这是你哥哥今年寄来的衣衫，看看是否合身。”

他看十七一眼，又望向别处，“今年寄来的…早些，眼下还冷，待天气和暖再穿。”

十七紧紧拖住包裹，身子止不住抖。这些年兄长不在身旁，但她的衣衫都是出自他手，每回都正正合身，好似他能亲眼见着她一般。

李清芳不忍看她，到一旁低低叹息。

十七终于恢复平静，抱紧衣服向李清芳拱手道谢。

李清芳翻找袖兜，又给她一封书信。她难得笑了下，小心翼翼将信收到怀中。

他面色越不自然，别过头去不再看她，临别时听她说道：“师父已许我可外出，过几日先压送军粮到上合，回来后，我便去找兄。”

李清芳点点头，“万事当心，有事尽管去桃溪镇寻我。”

十七目送李清芳离开，待不见人影才回住处，她小心翼翼打开包裹，一件翠色衣衫展在眼前，她呆看半日，轻轻抚了抚，又仔细收到箱笼里。

眼下她是男子，穿不得女子衣服。

李清芳回到下处，又是伤怀不已。记得刚刚得知魏储依被牵连徒刑，自己当真又惊又怒，跑去找他，他却已然接受事实，反而宽言安慰他。

问他可有洗脱嫌疑的法子，他却只一味沉默。

李清芳道：“十七亦在被牵连之列，她那样小，如何去得了苍狼山？”

魏储依沉默良久才说：“我不会让她有事。”

李清芳想了想，“可是请萧子昂大人帮忙？只是十七是你亲妹妹，怎能行得通？”

魏储依低下头，“假若十七与我并非同出…一切便都可行了…”

李清芳震撼于他兄妹二人情谊，为了不让妹妹被牵连，他竟甚么都做得出来…

似乎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李清芳暗自难过，又怕他凡事憋在心里，作出甚么不好举动，便常常陪他身侧，以盼他能好过些。

因魏储依是科举出身，判案下达，尚有月余可入京直诉，因审案时他亦在场，案件已“证据确凿”，他自知没有转圜，便也不再浪费时间，只每日坐窗前苦裁制缝，手里飞针走线，所制都是女子衣衫。

他并未多悲伤，只是放心不下十七，怕她饿到冻到，怕她再颠沛流离遭受苦难，于是将剩余积蓄全托付于萧子昂，又请李清芳帮他瞒住十七。

李清芳不住摇头，“当十七是傻的么，怎能瞒得住！”

魏储依道：“这些衣衫一年四季各有一身，从她九岁到十五岁尽够，只是往后便没了，我再无时间，不能多做，且那时她已及笄，当穿美服…只有衣衫尚且不够，我亦写下许多书信，你帮我一并给她，她见了，必不会多疑。她现在还小，往后时日若是若是她忘了我，便不必再拿给她，也不必再提及我，且叫她好好活着，如此，九泉之下我也能心安…”

夜色渐深，室中一灯如豆。

十七阂门关窗，小心拿出怀中书信。封上写“十七亲启”几字，她盯看半日，轻轻抚摸半晌，揭开封漆，凑到灯下仔看阅。字不多，却足已让她欢喜，她一遍遍默读，最后已然能诵。

“吾妹十七，见字如晤。兄一切安好，无念。春日将至，寒气尚足，早晚需着厚衣，莫要食凉，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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