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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祭夏,又有祁国使臣朝见,他身穿具服,大红的颜色,交襟围裳,腰佩玉绶,每行一步环佩相扣作响。那时出门匆忙官帽落在了室里,等候其间怕错过她而不敢回去拿来,好在已出官署,融入昏暗中并不招摇,倒也不算大事。此时他玉冠束,一盼一顾风华万千。十七第一次见他着礼服,不禁看了又看。
两人在深巷并行,他靠近她,轻轻牵起她的手,借衣袖掩映,外头看不出甚么。
“在看甚么…”他偏头看她,笑了笑,“这身衣服不好看么?”
十七摇摇头,由衷赞叹,“好看…就好似大婚一般。”说完愣住了,默默垂眸,紧抿唇角。
魏储依也愣了愣,紧紧捏住她指,望着她说:“你今日这身衣裳也好看,碧翠的颜色,与夏日很相宜…”微微一顿,别过头去,声音愈轻,“而且…也肖似婚服…”
他侧脸轮廓柔和异常,在霞光下如醉酒般醺红。她呆呆看他半晌,又低头看看自己衣衫,唇角露出笑意,眉眼弯弯,明媚如天边新月,极是开怀。
魏储依转过脸看她,乍然止住脚步,倾身拥住她,手轻轻拍抚她脑后。
巷口人来人往,有人探头望进来,只见两道暗影纠缠一起,不由重嗤一声“世风日下”。这个拥抱因此一瞬而分开,他以手低唇咳了声,拍拍她头,重新牵起她的手,与她一起走向巷口露出的七彩霞光里。
十七头脑昏沉,仿佛一脚踏入云端,到处雾蒙蒙地,身心飘在其上,温暖而恍惚。又似沉溺梦中,一个繁花似锦的梦,完满得一辈子不愿醒来。
她手脚迟钝,被他牵引前行,眼望前方那片绚丽,祈盼狭隘之外是更广阔的天地。
天地较之窄巷确宽广许多,前方便是西河,河堤上一排桶粗的垂柳延伸至远方,晚霞中像一顶顶巨型营帐,迎风而立,“沙沙”作响。人也更多了,竟有识得魏储依之人,又惊又喜走上前,恭敬礼了礼,笑与他寒暄。偶然看见他身旁的十七,点点头算是招呼。
十七才记起松开他的手,迅向斜侧挪开一步。
工部侍郎并不关心她是谁,他似乎有正事禀报长官,见有外人,犹犹豫豫三缄其口。
十七便先行几步,与之拉开一段距离,留后头的二人慢行议事。
侍郎提起徐羊吾。徐羊吾之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是皇帝亲自过问,又着三司理事,意图立重法追责,以便后世安和,此事便不会轻易了结。魏储依虽位列三公,然司空之爵不过是个空衔,他仍在工部主事,平素佐帝并不涉及刑法,若因他事遭刑,于他而言搭救个人轻而易举,然此事刑法滞后,天下无数双眼睛盯着,反而不易。
此事涉及律法德行,无法辨得详细。徐羊吾是否有罪,罪责如何,都当别论…魏储依鞍前马后劳碌,只想徐家一家团聚。
侍郎低诉此事进展,魏储依侧耳聆听,视线却落在前方之人身上。直到侍郎转而说起旁的事,他淡淡扫之一眼,眉目间逐渐泛起冷色。
侍郎并未察觉,笑着说:“太尉似有意将其爱女许配司空大人,今日还与陛下提起,我正好在旁听得清楚。”
魏储依声色淡淡,“莫要胡言,平白污了人家姑娘清白。”
侍郎前后左右看看,此时暮降,四周黯淡,可视范围不过丈许,且并无人往来,只在前头有一人,隔得不远不近,断然听不到二人说话,但还是压低声音,“司空大人若与太尉结成姻亲,只怕陛下未必愿意看到。不过太尉年迈,早有让贤的心思,若太尉当真隐退,陛下即使不愿,也不会让老臣心生嫌隙,多半会促成喜事。其实也好,太尉爱女定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子,司空大人有佳人伴侧,也是美事一桩。”
话没有错,朝堂各派需相互制衡,若三公变成一家,岂不是天下都变成了他们的。皇帝长了七窍玲珑心,诸事都看得清楚,御下也自有一套法子。
魏储依笑笑,“姻缘天定,不可强求。”他仍看着前头之人,似乎对这等“美事”并不上心。
侍郎这才认真打量前方那人,方才一眼没看清长相,此时见其装饰华美,知其必不是寻常家的女儿。他没见过十七,暗中观察长官神情,长官看向她时似乎与看别人不同,原来只知其就要娶了齐家姑娘,私下并未听说身旁还有旁的人,这一刻若有所悟,“前方娘子便是前几日来官署寻司空大人的女子罢?是尚书恩师陆先生的爱女么,与尚书站在一起,真真檀郎谢女,珠联璧合,让人心生艳羡。”
前方之人身形似有瞬时僵滞,脚步不断加快,与二人拉开的距离越来越大。
魏储依淡淡看向下属,“侍郎近日公务繁忙,想来定缺少歇息,今日已晚不宜议事,便早些回家歇着罢。”
官署里的长官,威仪与宽厚并存,看似笑意和煦,实则疏离冷淡,一如是眼下这般模样。侍郎不疑有他,又叙话几句,拱手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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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丝色彩消失在远天,但还有微许光亮,不至于看不清前方之人。她脚下生风,单薄的影就在前方摇曳,眼看就要彻底隐没黑暗。
开口唤她,却没有得到回应,他心头一跳,也加快脚步,离得近了,又呼唤她“十七”。
她仍没有回应,茫茫然止步,呆立着,并未回头。
魏储依大步上前,拉住她手臂微微用力,她便与他正面相对。他清楚地看见她一双眼空视虚无,暗光中一片死寂,忽然眨了下,两颗泪珠顺颊滑落。
他的心被狠狠一击,手忙脚乱给她拭泪,“别哭,别哭好么…”
十七听到他的声音慢慢回神,泪水却不受控制争先恐后涌出,她抬手摸到脸上的湿迹,似乎对自己流泪很是讶异,张开手掌,怔愣愣地看着上头的水痕。
大疫之期,都城足足封禁两月,如今大疫退散,适逢佳节,难得宵禁解除。游人放灯许愿,欢声笑语久违地重现世间。坊市官灯一笼笼点燃,西河上花灯盏盏,两相呼应,远远看去天上投下的星子一般。
一群年轻人吵吵嚷嚷涌上石桥,似乎在争论要去哪里消遣,大约有人说了甚么荤话,“轰”地爆出一阵嘲笑。
十七恍惚记起今日是七夕,天上的织女与地上的牛郎远隔河汉一年一会之日。
她难以抑制泪流满面。从听到旁人提起他的婚事,提起其他女子,她飘忽云端的身心重重跌落,绮丽绚烂的梦猝然破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样清醒,清醒地正视自己的身份。她与他冠同一个姓氏,律法尚且规定同姓不婚,她和他生在一家,此生注定只能是手足。
何况,还有人争先恐后地要与他结亲。
明明已经决定放下心事,只要能守护他一生平安。
然而还是无法见他与旁的女子有干系。
她木木地看着手心,又仰目看他,哀伤地唤了声“哥哥”。
魏储依心皱成一团,每一道褶皱都叫嚣着疼痛。他抬臂揽她入怀,手掌一下下拍抚她背,语无伦次说:“我…我不会娶太尉之女,也不会娶旁的女子…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肩头耸动,有断断续续呜咽声入耳。他六神无主,愈言语混乱,“别哭,别哭好么,我…我…”忽然记起近来忙碌的缘由,原本想一切尘埃落定再说与她,眼下是不成了,他慌乱地松开她,望着她急切诉说:“我会辞官归隐,和你一起去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桓城怎么样,那里据此三千里,山清水秀,四季分明,我和你到那里生活,一生一世永不分开…”
她彻底呆住了,半晌抽噎一声,“桓,城?”
那是他信中提到的地方,那里有他为她置办的产业,是他绝望之时替她辟出的世外桃源…她再说不出话,泪水决堤而下。
魏储依给她拭泪,轻声畅想未来,“就是去西陵城路过的一个地方…那座城池地广人稀,城南临山,山上都是野桃,春季桃花夭夭时,我和你去那里赏花放纸鸢。山脚下有片草原,你喜欢骑射,我就在旁边看着你,给你递弓箭,帮你拿猎物。那里还有一处温池,听说温汤可煮食,你爱食鸡子,我便天天煮给你吃,”他陷入幻想,声音越来越轻柔,“山间悬水之下还有溶洞,听说里头有蓝湖色的乳石,我取来给你雕饰,我的十七生得那样漂亮,戴上一定很好看。我和你住在一座大宅邸,屋后空出一片田园,就栽种你爱吃的菜蔬李果。屋后再建一间大马厩,让‘彩霞’‘红衣’‘黑裳’住在里面,每日我和你一起喂食饮水…你喜欢甚么,我就陪你做甚么…待羊吾兄一事了却,我就和你远走高飞…不哭了,不哭了,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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