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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随着一声尖叫,靠在江沐怀中的落姝猛然睁开双眼,她神情悲痛,眼神木讷又睁的极大,望着马车顶上的框架一动不动,只有那颗颗夺眶而出的滚烫泪珠异常醒目。
“姝儿…姝儿…”江沐叫了两声,落姝才堪堪有一点反应。
她缓缓回过神,盈满泪水的眼睛,才慢慢聚焦,她睫毛微颤,泪珠从眼眶里滴落着,她微微侧过头,将视线上移望着江沐的下巴,脸夹,眼睛,突然无力的放声大哭起来,嘴里也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娘亲呢?伯……”
一道清光照进马车,落姝惊恐的止住了哭声,她将头看向前方,只见几根有些蜡黄又细长的手指将车帘掀开,那人出声声音却极清脆:“郎君可是姝儿醒了?”
婉芝将头探进车内,吓的落姝一颤,她赶忙将身子缩在江沐身后,窃窃的不敢出一丝声音!
看着落姝的反应,婉芝也有些无措,她微微一笑,朝着她柔声说道:“我是婉芝,你肚子可饿了?再有一会儿就能到镇上了,你且先忍忍!”
说罢她望了一眼江沐,江沐同她轻轻点了点头,她便将身子退了出去,门帘又切断了光线,马车也在蜿蜒的小路上继续奔驰起来!
江沐拉着落姝的小手,试图将她从自己后面拉出来,可是落姝似乎有些抗拒,小手冰凉,颤抖着身体一直推搡着江沐的手。
江沐便没再强求于她,只是轻轻的带着歉意说道:“姝儿别怕,是我不好,以后不会让人再欺负你和初儿了!”
听到江沐提及云初的名字,落姝的心猛然一紧,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她猛然探出头,目光如电,径直投向了马车内侧的云初身上。
她的肌肤裸露在外,触目惊心的景象让人心生恐惧。乌紫的颜色中泛着青黑,从脖子到脸颊,再到额头,甚至是双手,所有能看见的地方都布满了红肿。那是一种恐怖至极的景象。
脓血从伤口中流出,染红了座位周边的布料,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斑驳。那不再是活人的肌肤,而更像是一具腐烂的尸体。这样的场景,即使是在这个以武为尊的江湖里,也堪称罕见。
落姝用手捂紧颤抖的嘴巴,接着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她的双肩起伏不定,泪水在脸颊上流淌,伴随着喉咙里出的一阵低沉的哭泣声,她爬过去拉住云初露在被子外的小手,将头轻轻靠上去,眼泪打湿了那只溃烂不堪的手背,伴着血水流淌在裹着粗布的座板上。
她手背上的冰凉触感,像是没了气息一般,苏落姝再也抑制不住闭上眼睛,号啕大哭
“娘亲…娘亲…阿姊你醒醒…阿姊…”
她一声一声的呼唤着“娘亲”、“阿姊”,不停地推搡着云初,但云初仿佛未闻未见,毫无反应。
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那份惶恐如同无尽的黑暗,逐渐吞噬着她的心,她害怕极了,她怕阿姊也就此丢下她!
眼中满是泪花,却无法止住那声声呼喊,此时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寂静,只有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她的心跳如同雷鸣般疾跳动,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仿佛冷风中的一片枯叶,渺小孤独又很是可怜!
江沐悄然靠近,轻步移至云初身旁,将那依偎在旁的落姝小心抱起,安稳地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的双手轻轻拍打着她瘦小的后背,声音里充满了安慰与温暖:“姝儿乖,姝儿不哭。初儿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过去的……”
他的话语如春风拂过,试图平复落姝的悲伤。每一个字眼都蕴含着坚定的信念与无边的温柔,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慢慢在抚平落姝内心的伤痕。
马车很快行到了镇上,婉芝下车,叫了一声郎君,便伸手掀起车帘一角,朝着车上的父女二人说道:“郎君姝儿,我们到镇上了,我去备点茶水干粮,你二人在车上稍等片刻!”
“有劳婉娘了……”
婉芝颔,放下车帘,朝着闹市上走去。
落姝缓缓止住哭声,颤抖的肩头也在慢慢平复,江沐见她情绪好转些了,便开口说道:“姝儿乖,我有些话要同你讲!”
落姝抬头注视着江沐,仔细的听他说道:“前两日,我落下山崖,是婉芝姑娘救了我,而后又驾车同我一起找到你们,她姓姚,南尘羌州盱县姚家村人,父母早亡,丈夫是李家村人士,也过世了,如今你们爹爹、娘亲都不在了,以防他人生疑,你和初儿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从今日后,别人问起,婉芝便是你们的娘亲,你可以唤她婉娘,等到了落炎谷寻到了月谷主,救治了初儿,我便带你们回北天江家,姝儿可听的懂?”
落姝点点头,望着江沐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她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爹爹’两个字在舌尖上打转,却始终无法脱口而出。
就在“江伯父!”三个字即将被说出口的瞬间,江沐看了一眼门帘的方向,然后,拉过落姝的手,慢慢地、一笔一划地写下“父亲”两个字
落姝看着那两个字,眼中闪过一丝迟疑。然后,她轻轻地抬起头,将头靠在江沐的肩头,轻轻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父亲……我还能找回我娘亲吗?”
江沐知道落姝说的是徐月禾,他停了一瞬,然后,坚定地说道:“一定能找回的!”
马车内有一瞬间的静默,如密闭的空间被沉静的寒冬包裹着。落姝无力的窝在江沐的怀中,久久不语,仿佛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一般。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静谧中,他突然听到落姝微弱而疲惫的声音,像初春的溪流,缓缓打破了这宁静的沉默。
她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带着悲凉,带着对世事的不解:“他们真是只是为了那本兵书和玉佩才杀了我爹娘的吗?”
这声音在马车内回荡着,在江沐的心头回响着,他低头看着落姝,眼中满是深沉。
江沐知道这个问题背后所蕴含的真相和代价,也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残忍,亦或许是唯一能揭开,那一层厚厚纱幕的关键所在。
他沉默未语,唯有将环着落姝的双臂,收的更紧些,再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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