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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凄厉的尖叫声撕碎夜晚的平静,床榻里,戚长容猛地掀开被子坐直,手捂着胸口的位置,感受着里面鲜活有力却明显丧失节奏的心跳声。
一阵喘息后,心跳声终于回归原本的平静。
房中突然亮起一盏灯,身着蓝色衣袍的内侍从外间走来:“殿下可是又做噩梦了?”
隔着厚厚的床帘,内侍看不见他眼中残留的惊恐。
戚长容背过身,微阖双眼:“现已无事,你去倒杯茶来。”
内侍不明所以,应声称是。
不多时,一股冒着热气的西湖龙井放置在他的手榻边。
“夜已深,殿下切莫过多饮水,怕是伤身。”
“孤知晓,你退下吧。”
脚步声渐行渐远,戚长容再次伸手按压住心脏的位置,忽而掀开床帘走到几案前,借微弱的灯光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那是个面色苍白羸弱,长的十分没有男子气概的半大孩子,正睁着一双棕色瞳孔,眼里毫无情绪。
戚长容勉强的弯了弯嘴角,双眼竟渐渐湿润,心底的钝痛还未完全消失。
“上苍有灵,这一次,我必将不会让悲剧重演——”
镜中人与他说着一模一样的话,对于这样的承诺,戚长容甚是满意。
他站了起来,拿过手榻上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十年后会发生的事情,可此时的他不过十五稚龄。
山河未曾破碎,凉国铁骑也没有踏进都城,占领皇宫大开杀戒。
他回到十年前了。
所有令他夜不能寐的焦虑痛苦都成了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他还是他,上苍终是听到他临终所言,对他所遭遇的一切有着慈悲之心,让他带着曾经的记忆来到一切还未开始时。
就是这一年,那个与他共名但从未见过面,为晋国筑起千丈高墙的君家人将遭受战场计谋一败涂地。
晋国将会丧失唯一能与诸国抗衡的大将,而他在不久之后也会不得已依附表面正派,实则内里烂透了的蒋太师。
幸好,一切还未发生。
他还有机会。
他闭上眼,低低的笑出声:“戚长容,从这一刻开始,你再也不是棋子,而是掌棋人。”
手心传来炽热的温度,似乎在告诉他,这一次,他终将棋局搅的不得安宁。
夜已很深,戚长容一点睡意也无,反倒借着微弱的光束,一点点理清多年思绪。
也不知道僵坐了多久,仍是昨夜那人外间走来,站在屏风外恭敬的问道:“殿下起了吗?”
“起了。”
内侍差人移开屏风,三个宫女带着各样洗漱用具走上前来,将东西放好之后各自背过身。
滴滴答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东宫太子有一人人所知的怪癖,他不喜人近身。
还是先前那内侍在一旁提醒:“殿下,今日您该去探望琴妃了。”
戚长容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见他面色平和并无发怒的迹象,内侍大着胆子又说了一句:“琴妃娘娘得知殿下近几日夜里总是梦魇,心里担忧的紧,已经几次差人前来询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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