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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虚情假意（第1页）

自那晚回来后，桑穆生了一场病，额头发烫，浑身冰冷。等到第二日，江怡收到消息要请大夫时，被她拦住。

“不碍事，不过是感染风寒，喝了药就没事了。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这件事。”桑穆将自己计划写在纸上，递给了江怡。

“你要先除掉他？”

桑穆看着江怡一脸认真的神情并没有解释太多，“他既然是喉舌，我们要想成功，还得先将他毒哑。这样，我们才有机可趁。”

未出五日，皇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开始有了话本小说讲述姜国相的风流韵事，风头正盛，盛到龙颜大怒。

民间流传姜国相身为驸马，却在外花天酒地，玩弄女人。那些小说个比个的春色荡漾，有的甚至还配了画，正是桑穆那晚看见的，男人整张脸埋在女人颈窝里的场景。

而另一边，又传以前传说姜觅州成为国相是因为帮皇帝除去了恶人这件事是假的，其实是帮心怀不轨之人把玄月族灭族了。

能让姜觅州被庇护的退路，她通通堵死。皇家不会允许有人扇皇室的脸面，也不会允许有人成为百姓议论皇权的存在，哪怕说的是事实。

刚好，姜觅州两者都有。

所以当皇帝召姜觅州进宫后，桑穆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让江怡在长公主面前添油加醋，并差使长公主的侍女到宫外等候，宴请姜觅州到长公主府上一叙。

“你想看看皇家御赐的感情吗？”桑穆眼波尽显调皮，内心却冰冷万分。

桑穆与江怡找来展护卫，特意易容成长公主身边的端茶侍女，静待姜觅州上门。

“公主，公主，你要相信我，我断不可能背叛你！”姜觅州人还未踏进门槛，便哭诉委屈起来，“肯定是有人嫉妒我能与公主结为夫妻，想了如此阴毒的法子！”

站在长公主身后的桑穆，冷眼旁观着姜觅州的虚情假意，男人满脸的焦灼与苦恼，看向长公主的缠绵，都让桑穆阵阵作呕。就连她自己，身上流着他的血，同样让她犯恶心。

记忆中前世如月朗风清一般高雅的父亲，如今像条狗一样祈求皇家的信任。杀妻女弑全族的狠厉，此时此刻都变成了摇尾乞怜。

被握住双手的长公主，一直不表态，抽出双手，喝起了茶。姜觅州跪在长公主面前，不敢起身。

可桑穆瞧得一清二楚，长公主抽出双手时，姜觅州的右手握成拳头。这是他发怒前隐忍的习惯动作，还是姜林告诉她的。

想到姜林，不愧是姜觅州的学生，虚情假意学得丝毫不差。她只恨没将姜林千刀万剐，只让他没了一只眼睛后死去，真是太便宜他了。

桑穆的视线转到姜觅州身上，眸子里像有千把刀万根刺，死死钉在姜觅州的身上。

“你说你不敢。”端庄柔缓的声音响起，却字字如针，扎在姜觅州的心上，“姜觅州你要知道，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皇家赐予你的，何况你还是我皇弟赐婚于我的驸马，你如今的所有行为在旁人看来就是长公主府和皇家的不堪。”

话说得重，姜觅州听着也着急，慌乱之间，竟然直唤长公主的名：“你要相信我，你相信我钰安！钰安，我真的没有做！”

可长公主乏了，放下茶杯，由贴身侍女搀扶着走了。从地上爬起来的姜觅州，忍着怒火，将易容的桑穆和江怡赶了出去，坐在椅子上发呆。

桑穆知道，不管长公主如何愤怒，姜觅州今夜都会赖在长公主府上不走。因为他一旦离开，那便更加说明他与长公主不和，这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想给皇帝看的。

不走好啊，不走的话，她正好有空去给姜觅州惹点麻烦。

要出长公主府的桑穆，出门前又在展护卫那里顺了一张新的人皮面具，是女子的脸。桑穆换上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姜觅州在外购置的别院，那位美娇娘就在里面。

她带着美娇娘来到书肆，怀中有一封信，字迹和姜觅州的八九不离十。毕竟桑穆的字是他教的，练久了以后，她也能临摹姜觅州的字迹了。

书肆中只有一位老爷子，头发花白，行动缓慢，但周身的气度确是在书堆里泡出来的。如今一见，倒真有帝师的庄严。

眼前老人，正是施淼。

“施老先生，婢女乃是姜老爷府上的，受姜老爷所托，恳请老先生帮一个小忙。”桑穆低眉垂眼的模样还真像家宅婢女，从怀中掏出信来，“这是姜老爷托我交给您的信，请您帮的忙也正在马车轿中。”

桑穆眼瞧着施淼疑惑地接过信纸，看完后却勃然大怒。

“姜觅州那趋炎附势色胆包天的狗东西，想让我这老头子帮他藏女人？谁给他的胆子！前些日子故意和修斐走得近，原来是这么个打算，恕难从命！他姜觅州想在我施家说上话，想都不要想！”

老爷子怒甩袖子，瞪了桑穆一眼。

嗯，帝师骂人也挺直接。

桑穆看着施淼离开的背影，眼角笑着，可那双眼睛里丝毫没有笑意。

她不管姜觅州想拉拢施修斐是因为太子还是因为施修斐受皇帝重视，她都会将姜觅州的一切打算毁在襁褓里。

桑穆转身，满意离去，打算将马车轿中的美娇娘送回别院，然后再替他大张旗鼓张罗一番。定罪的最好办法，当然是人证物证俱在才能让伶牙俐齿变得哑口无言。

“公子，您慢些！”

没走几步的桑穆，遇到来书肆的施修斐。一身青墨色衣袍，衣裳上的图案是暗色翠竹，除此之外衣裳再无其他点缀，连玉坠都没有。瞧着朴实无华，但因施修斐出众的五官，俊朗秀逸，整个人看起来反而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尊贵。

若非要说美中不足，那便是施修斐拄着的那根拐杖，时刻提醒着众人，才子体弱。

桑穆面无表情，只是和施修斐擦肩而过，彼此连对视都没有，她迅速驾着马车离开。

殊不知，就在施修斐和桑穆擦肩而过后，施修斐蓦地停在原地，侧头看向桑穆，微微蹙眉。那个味道，很熟悉，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还是身旁的护卫呼唤他名字，他才回过神来。结果一进到书肆，就看见自家老父亲在生气，嘴里嘟囔着“岂有此理！”

施修斐在施淼那里得到答案，垂眸沉思。姜觅州虽贪生怕死色胆迷天，但他野心勃勃，断不会蠢得如此明显。哪怕姜觅州确实想要同他交好，甚至为自己儿子铺路，但写信让他甚至施淼帮忙藏他的美娇娘不被发现，这件事简直愚蠢至极。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在断送与施家的交际。

施修斐拿起被父亲丢在案桌上的信纸，看到一半，愣在原地。这不是姜觅州的字，虽然足以以假乱真，但他识得其中的差别。这信，是姜觅州在玄月族里的女儿所写。写字习惯和那封观礼书上的一模一样，他只记得，那位姑娘姓桑。

“有谷，这信拿给冬青确认，是否是桑姑娘所写。看完后，烧了吧。”

万有谷听见桑姑娘三个字也愣住，而后才点头应允。他们有所交集的人中，桑姑娘，只有在玄月族上的那位。万有谷记起当时桑穆瞧见他破阵，用尽全力要弄瞎他眼要他命的情境。

桑姑娘，是个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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