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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恂一怔,道:“没有骗你,从今往后都不会再骗你。”
这句本是郑重其事的承诺,可却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楚召淮无神的眼瞳好像终于有了光亮。
露水悬在草尖,终于不堪重负啪嗒一声砸落到地上。
楚召淮忽然哭了。
姬恂肩膀微颤,心口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痛从心尖袭遍全身。
“召淮……”姬恂放轻声音,握住楚召淮没受伤的手背,“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哄骗你。”
楚召淮羽睫轻轻一眨,无光涣散的眸瞳源源不断落着滚烫的泪水,倏地砸在姬恂手背上,将他烫得手一颤。
他还是道:“你骗我。”
姬恂愣怔半晌,伸手抚向楚召淮满是泪水的脸,呢喃着道:“是,我骗了你。”
这么多日以来,楚召淮第一次和姬恂直直对视。
这双眼睛,和半月前全然不同。
那时的楚召淮像是流淌在山涧间活蹦乱跳的潺潺流水,山路崎岖,他却从不畏惧艰险,努力而艰辛地向阳活着。
可现在,那双漂亮的眼瞳像是干涸的泉眼,山间碎石黯淡无光。
……没有半分生机。
这泉潺潺清甜的流水,终于被他磋磨得酸苦滞涩,困成一汪死水。
楚召淮看着他,茫然地问:“我是你养在笼中的鸟雀吗?”
这是楚召淮第二次问这个问题,意思好像和之前不同。
姬恂轻声回答:“我从未将你当成鸟雀……”
楚召淮泪水簌簌而落,好像情绪终于在乱糟糟的毛线球中找到一个发泄口,他哆嗦着上前,缠满纱布的双手揪住姬恂的衣襟,不解地呢喃道。
“那为什么你从来不听我说话?以前是,现在也是。”
姬恂呼吸一顿。
“你觉得我只是一只笼中的鸟儿,一切都该听从你的安排。”楚召淮越说呼吸越紧,喃喃质问他,“姬明忱,你……你何时将我当成过一个活生生的人?”
姬恂僵在原地。
他想要反驳,想要楚召淮不这样自轻自贱,可喉中却像是堵住似的,一个字都发不出。
“听我说话……”
楚召淮积攒多日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满脸是泪地痛哭出声,近乎哀求地哭着质问他。
“为什么你从来不听我说话?我要和离,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要你不要碰我……可你何时听过?姬恂,王爷,陛下……你能不能将我当成一个人一样对待?我求求你,哪怕只有这一次?”
楚召淮彻底崩溃了。
为什么要将他当成只需要糊涂愚昧、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牲畜,在严丝合缝的笼中一无所知等待?
为什么在做出这些事后,还期盼着他和从前般如常相处?
他有血有肉,也不强求别人爱他,他只想要姬恂把他当成活生生的人。
而不是笼中的一只鸟雀。
楚召淮满脸是泪,明明掌心下的躯壳温暖,却好似触碰到那具尸身时的感觉一样,痛得他呼吸越来越艰难。
“我喜欢你……”楚召淮呜咽着道,“我承认了,我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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