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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多余（第2页）

“别呀……”

郭隆兴厚脸皮，重新摸过媳妇儿的手，攥紧了不松开，嬉皮笑脸道：“我不傻，赔多少就能挣回多少。一会儿到了你娘家，我多多撒钱，给你长脸，你就少磨叽一个月好不好？”

“不好，我娘家都没近人啦！你还撒什么撒，说你傻你还真傻啦！”

两夫妻打情骂俏，郭疏雨搂着弟弟一脸愁容，怪声怪调：“文祥啊，咱俩多余呦！”

郭文祥点头，乖巧又认真：“姐姐不必伤感，武腾更多余。”

父母哥姐出来游玩都不带他，让他演小狗看家呢！

初夏的风，和煦轻柔，山间小路曲折幽静，铜铃与马蹄伴着一家人的欢笑，在古老的森林里一圈圈回荡。

火烧云映红了半边天，郭家人赶到尚县，迎接的场面比想象中更加盛大。

不仅小辈平辈的到齐了，还有一个拄着拐棍儿的老太太，泪眼婆娑地迎出来，哆哆嗦嗦拉杨华芝的手，一叠声地叫着：“妮儿啊，你可回来喽，婶子想你呦！”

任是杨华芝八面玲珑，也被娘家人的过分亲热，闹得笑容僵硬。

啥婶子呀？想地啥呀？

她出嫁那一年，这老婶子可是撇嘴翻白眼儿，没少讲究她，上轿饭和压腰钱更是啥都没有。

后来几年，她回娘家探亲，给家家户户送了礼，老婶子只收东西不管人，连面都着不了一次。

再说了，她就两年没回来而已，至于弄的像妃子省亲吗？像生离了十几年的感觉。

今天这出，是老糊涂，还是吃错药？恐怕是从年轻就得了怪病，一脚迈棺材里了，还没治好的势利眼。

杨华芝，四十岁的地主婆，从几百亩地管到几千亩地。从几个长工管到几十个长工。上到官家太太，下到农家妇女，中间还夹着十几个妯娌，一应付二十年。

就是再笨的蛋，夜以继日的修行，也早已飞升上神了，此时，面对娘家人的巴结，她是游刃有余。

杨家曾经是尚县的大户，分家了也聚在一处生活，在县城郊外十里地，一整个屯子都姓杨。

为什么强调“曾经”两字呢？

因为风水轮流转，因为后代子孙多数是大烟鬼，如今的杨家只剩高高的院墙，破烂的屋瓦。

杨华芝这个从来不起眼的姑奶奶，可是扬眉吐气了一把。一进她亲亲婶子的屋子，先掏腰包，给满地乱窜的几个孩子一人分了一块钱。

“哎呦哎呦……拿啥钱呢？这都是自已家人，可不兴那些外道的……”

嘴里说着推辞的话，眼睛里却闪着稀罕钱财的烈焰冷光。

老婶子今年六十七八，是杨家门上最高龄的老太太。原来有大的有老的在前面，啥正式场面，她连站着的份儿都没有。

咋叫有福气呀？有福咋享啊？那也是有条件的，第一点就是要命长，前边没福，后边也有福。

这不嘛？那些压制她一辈子的老嫂子们纷纷离世，媚上欺下的土包子也开了花儿。

杨华芝从小在杨家院里长大，哪个人哪个秉性？什么作风？有多少水平？她是一清二楚。

这个老婶子除了岁数大点儿，剩下的就是蠢和俗，对付她不要太容易。

吃了晚饭，又坐在炕头嗑着瓜子唠了半宿。杨华芝把杨家老老少少如今的境况都了解了一遍，也把自已儿子要娶媳妇的事儿托付了出去。

婶子和嫂子们连连凑近乎，文祥是她们的外甥，也就是她们的亲儿子，跟着操心是应该的。

杨华芝也热情表态，娘家侄子们也跟她的儿子是一样的，有事尽管张嘴。当姑姑的不能出力就出钱，不能出钱还能出力，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娘家人。

当有谁问起漂亮文静的郭疏雨找婆家的事儿，杨华芝都是三言两语挡了过去。

她知道娘家人的德性，不信他们能教养出好儿子，也不相信他们能结交到好人家。

自古以来，婚姻之事，都是看重门风人品，嫁比娶更难为。稍微想想，介绍人就是臭鱼烂虾，跟着他走，只能走到臭水沟去。

如今的风俗，多数讲究低娶高嫁，还有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更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好孬一辈子，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多数人挣脱不了的女随男的生活方式。

娶一个媳妇儿多一口人，甭管她娘家啥模样，也别管她自已啥个性，嫁了男人就要随婆家的习惯行事。

不好，婆家可以立规矩，可以慢慢教导。有能耐，让她早早管家管孩子，独当一面。没能耐，就当个废人养活着，左右不过一天三顿饭，谁家供不起咋的？

再没家教的儿媳妇也不能跟公婆对着干。如果生了孩子，这辈子也就一定了。就算谁有冲天的本事，也得乖乖认命，在小河沟啃泥吃。

嫁女儿可就不一样了，嫁到老不老小不小，不懂事儿不讲理的人家，女儿是要受磋磨的。

娘家硬气，地位高，还能给撑撑腰。门户差不多，也能一来二去扳扳手腕。若是高嫁，娘家弱势，那一辈子受不完的气。

虽然郭家的实力强劲，不用畏首畏尾。但杨华芝实在信不着娘家人的品行，她姑娘的婚姻轮不到这帮人指手画脚。

就是好心，她也不稀得要，何况这帮玩意儿一门心思占便宜。

不过，杨华芝不差钱，能用钱解决的事儿也不是事儿。

她要在侄子的婚礼上大把撒银元，给这帮小人看看，若是真给她家宝贝儿子牵线成了，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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