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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纽扣（第2页）

“疏雨……我也没定亲，我也没有女朋友，我也没有……不不，我现在有了心上人……”

魏赫不由分说，拉起郭疏雨另一只手，把纽扣塞到了她掌心里，用力攥了一下，急声交代道：“你不要着急回苇县，你等我三天五天的，最多五天……”

郭疏雨的手背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坚硬的纽扣也硌着手心生疼。她不知如何自处，不敢点头，也不敢吭声。只有眼神追着那双大皮鞋，飘出了好远，飘出了大门外。

“文祥，我是病了吗？要么就是做梦呢！”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和魏赫就说了几句话，都没有一个小时吧！我怎么就觉得跟他认识了很久，他说的我爱听，他没说的我也懂。怎么就觉得他离开了，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前十几年都白活了。”

“他说让我等他，等他干什么呢？是我猜的那样吗？”

“文祥……我这样是不是太草率，太不庄重了？刚刚见一面，客客气气唠唠嗑，我就觉得我喜欢他，这心里是什么感觉呢？我又不会说。”

“我和远章也互相说过喜欢，但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快乐……”

“文祥，他说他现在有了心上人，他说的是我吗？”

郭疏雨头重脚轻，如坠幻境，牵着弟弟的手游回了房里，扑倒在炕头，摆弄着手心里的黑色纽扣，前言不搭后语，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

她沉浸在飘飘欲仙，忐忑不安的情绪里，难以自拔。没有听到弟弟回话，也没有起疑，更没有过度关心。因为她嘴上叫着弟弟，话却是说给自已听的。

再看郭文祥，也像丢了魂儿一样，他姐说一百句，他只听着了一句，且深表认同。

他也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生病了，就是做梦呢！

土墙下没有烈日，也没有风丝，郭文祥刚刚升起沉闷寂寥之感，他的长条板凳上就迎来了一个小姑娘。

这一回，没有摸他亲他，而是坐在他身旁，一动不动，不错眼珠的看着他。

不用怀疑，瞎子对周围的感知十分细致和准确，更何况郭文祥是十岁以后才瞎的。

小伙子挺不住了，轻声问：“你是谁？”

小姑娘却不害臊，小声回：“我想给你当媳妇儿。”

如果这世上有爱情，男女的感受应该是相通的。

小姑娘被小伙子表白，会小鹿乱撞。小伙子被小姑娘示爱，也会怦然心动。

黄昏，醉哈哈的郭家两口子回屋，悄咪咪的讨论家长里短，话题集中在给文祥找媳妇儿的事儿上。

杨华芝在杨家大门前，随手掏出六块大洋砸福盆的行为，只用了半天的工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郭家日子好，郭家有个瞎眼的少爷要张罗娶媳妇儿，甭管穷家富户，有姑娘的爹妈都起了心思。

杨华芝搂着宝贝儿子畅想：“我家文祥长相好，媳妇也该五官端正，不求多漂亮，也得让人一见就夸有福气。我家文祥学问也好，媳妇也该识文断字，不能出口成章，也不能满嘴的大碴子味儿。我唯一能容忍的就是媳妇儿家里穷，哪怕让我每年多搭点钱，我都乐意。只要姑娘教养好，长相好，能拿起事来，能让我儿子快乐，我就不差钱。”

郭文祥颓丧道：“妈，照你说的那样媳妇，我就是眼睛好的时候都难找。咱家再有钱，我也是个瞎子……”

“别说！”

杨华芝拍打儿子的后背，随之红了眼眶，哑着嗓子斥责：“妈告诉你多少回了？不许说自已不好，说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嗯……”

郭文祥耷拉着脑袋，杨华芝把他搂在怀里，安慰道：“儿子放心，妈有的是法子，保管给你找个好媳妇儿，让外面看着好，你自已也随心。”

往后三天，来了七八个说媒的。郭文祥自不必说，往前一站，任人打量，谁都要叹息一声，这孩子可惜了。

如此才貌，如果眼睛没毛病，早就出外闯荡，干大事业去了，哪能到这小地方来寻媳妇儿？

姑娘们，各有千秋。丑的，俊的，穷的，富的。有家里兄弟多，要高价彩礼的。还有带着爹妈出嫁，要求养老的。

杨华芝捡着条件过得去的相看了两个，都是不满意。

一个姑娘，没有妈，家里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还有不能下炕的奶奶，挣不来钱的赌鬼爹。穷的叮当响，指着卖姑娘换点钱好生存。

杨华芝看她长相过得去，但眼珠子乱瞟，不是个安分人。说上两句话，更觉得她心术不正，以后是个麻烦，直接拒绝。

还有一个姑娘，家里没有络烂，是个孤儿，在她舅舅家里长大。不要高价彩礼，正常嫁娶就行，只是年纪稍大，今年十九了。

女大三抱金砖，会照顾人，也不是问题。可是，相看当天，姑娘两眼肿胀，明显是哭过一宿的。

那个心不甘情不愿，好像要强买强卖似的。杨华芝多有脾气，当即就否了。

而且走出那个屯子，还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一个孤儿在舅舅家能长到二十来岁，还不出嫁，哪能是舅母宽和，姑娘孝顺呢？

那是十五六岁的时候和村里青年有了首尾，又因为彩礼没谈妥，被男方丢弃不要，堕过孩子的“大姑娘”。

名声臭遍了十里八乡，正经人家绕着走。再过两年，也只有穷的拉的老光棍，才愿意上门白捡。

如今托关系，七瞒八瞒，找上郭家的瞎少爷，“姑娘”还觉得委屈呢！

杨华芝呕得要死，站在村口就把媒人一顿臭骂。还放出话来，谁敢给她儿子介绍一些破鞋烂袜子，她就砸了谁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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