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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心累（第2页）

这几个月在汪家崴子，四处逢迎，努力积攒的那一点好形象，好人缘，全他妈没了。

过了中秋，早晚有轻霜，于翠山租住的房子没有地窖。他赶晚拉了一车秋菜，想要存放到姐姐家的暖窖里，留着寒冬腊月嚼用。

徐母一边抱大萝卜，一边和外甥猜测着，翠叶可能去瞧热闹了。

于翠山说，卸完了菜，他也去听听戏。

娘俩个还没运上十颗萝卜，就听着办喜宴那家的戏腔不对味儿，再一细听，大戏唱到了家门口。

“这……这是咋的了？你们俩又因为啥呀？”

“姐，咋了？”

于翠山扑上来护姐姐，徐见青一脚踢开他，怒喊：“都他妈给我进屋，关大门。”

鉴于这两口子吵闹是家常便饭，徐母和于翠山都很自觉的听话，收拾东西，关紧门扉，挡住一群好事之人的目光。

“搞破鞋，烂屁眼子，徐见青，你不得好死。”

于翠叶被丈夫摔到炕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地，指着男人鼻子就是咒他死。

她不想想，这句话对一个母亲的伤害，那是挖心挖肝的。

“翠叶，你闹就闹，有理说理，咋能说那些狠话？见青咋的你了？”

“少你吃，少你穿，还是让你出力干活遭罪了？”

于翠叶可不是省油的灯，窜天的火苗逮谁燎谁，当即拽着徐母的袖子，把脸一个劲儿的往她眼前递，不依不饶。

“大姨，你没老呢，也没瞎，你瞅瞅，这是你儿子打的。咋的呀？儿子是亲儿子，儿媳妇是你外甥女儿，你也偏向啊。我跟你不亲吗？我对你不好吗？你让你儿子搞破鞋，你让你儿子打我呀！”

“啥玩意儿，就搞破鞋呀，搞谁了？我啥时候让他打你了？”

徐母原本就不是个嘴皮子利索的，被人揪住逼问，脑袋里混噔噔的，转向儿子，目露茫然。

徐见青酒意上头，瞬间崩溃，踹了一脚碗架子，随手掏出一只朝地上狠砸，第一次正面埋怨母亲。

“这就是你看好的媳妇，我说不干，你偏说亲上加亲，你随心。好吧，你们都随心了，我呐？我不活了。”

“咋的，你们都各有各的难，我他妈就是铁打的。我活的容易呀？我容易吗？我容易吗？你说说我容易吗？”

“自从我整了这么个媳妇，我落着一点好了吗？我像一个有媳妇的人吗？我他妈都不如那光棍子自由呢！”

“还他妈我打她，怎么着吧？就打了怎么着吧？我他妈多大劲头，两三个胡子近不了身。我有一回使力气打，她还有胆子跟我叫唤吗？”

“还他妈搞破鞋呢！你告诉我咋搞的？大庭广众好几百人围着就脱裤子呀！你逮着啥了？懂啥叫瞎搞吗？再说我他妈用找破鞋吗？”

“我离了你姓于的，再说个大姑娘都是轻松。你把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咋寻思的？你个样样提不起来的，也太小瞧我徐见青了。”

徐母和于翠山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两个人伸着手，拦扶着这个，再瞧瞧那个，想劝都不知道如何张口。

所有的道理，所有人都说过。

说了一遍又一遍，咋说都没有用。

谁的身边有一对怨侣，又是至亲。三天两头闹一次，永远看不到和解的希望，真的心累。

于翠叶想要的感觉，丈夫永远给不了。她听不到男人言语间的艰难与疲劳，只记得他字字句句的嫌弃与厌恶。

“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于翠叶面容扭曲，扑上前拽扯徐见青的衣领子。

“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不好了？我的不甘愿跟谁说去？”

徐见青推开女人，踹门离开，又留下一句：“爱咋咋地，我受够了！”

被婆母和弟弟拦抱住的于翠叶，冲着浓重的夜色，渐渐消失的背影，癫狂大喊：“徐见青，你不是男人，你在逼我去死！”

想死的话，她说了三年多，说了无数次，说得像“我饿了”“我饱了”一样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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