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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齁咸（第2页）

冯老三早知道他是啥德行，一见他勒缰绳，立即躲得远远的。

话又说，哪个犄角旮旯，都有害群之马，喜欢溜须拍马。

一个小黑胖子被张大当家踹了两脚，没有快速躲开，反而凑得更近乎。

“老大，我发现点好玩的事儿，您老一定乐意去……”

张老五摸了摸后腰，铁家伙都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他正憋气得不行，还有人故弄玄虚，不够烦的，立即狗叫般的吵吵：“别他妈绕弯子，有话就直说！”

“嘿嘿……”

小黑胖子挤眉弄眼：“您老还记得去年正月里在驼峰岭遇着的小娘们，就是怀抱奶孩子的那个，她弟弟脾气可大那个……您老差一点得手那个……”

张老五的眼珠子闪着绿光，不自觉的吸溜口水：“咋的呢？你见着了？”

“是呗！我上个月下山，在驼峰岭后面的小屯子里，就凑巧见着啦！可能是孩子大舍奶了吧，那个啥……没那么大了。不过人家长得俊，现在瘦下来，跟大姑娘差不多。”

“奥呦……是吗？嘿嘿嘿……”

“咱黑龙宫老大，咋能没有个压寨夫人呢？”

“哦吼吼……哦吼吼……犊子们跟上啊！”

张老五好像听说亲娘在家炖了一锅肉，等着大儿子回去造呢！尾巴根子一翘翘，调转马头，怪叫一声，扬鞭疾奔。

前赵屯在山咔咔里，二十几所草坯房。周边的田地多是山岗土坡，好年头的产量都跟不上。

今年干旱，更是收成减半。大家伙儿穷哈哈，正月里也不见丁点喜气。

石月莹把短腿桌子斜放在炕沿边，下方铺上麻袋，舀一瓢黄豆倒在桌面上，哗啦啦一蹦一跳，好豆坏豆自然分离。

圆润饱满的，开春卖个好价钱。瘪瘪瞎瞎带黑点的，用水泡开，煮一煮，拌上酱油辣椒碎，就是挺好一盘下饭菜。

“来呦，小莲蓬，吃个土豆条。”

月莹妈踮着小脚，从煮黄豆的锅里捞出一个大土豆，切成拇指粗细的小条条，给一岁多的孩子当晚饭。

“小孩子吃太多豆子会胀肚的，咱家小莲蓬皮实，难受了也不吭声。”

月莹妈爬上炕头，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抚揉着略显紧绷绷的小肚皮。

“那咋整啊？就豆子有滋味，不让吃，她才哭呢！”

石月莹把好豆子装袋，又把坏豆子重新扔在桌面上，兴许能再分出点卖相好的。

“咱家还有个白菜根，明早煮上水，喂孩子喝两天，挺过二月就好了。”

“只能对付着……”

小莲蓬吃着面唧唧的土豆条，窝在姥娘怀里，咿咿呀呀一阵子，很快打起了小哈欠。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给驼峰岭一个富户放猪的石松白还没回家，石月莹母子俩哒哒咯咯说着话，却不知灾难即将到来。

先二十几匹马呼通呼通由远及近，而后是村头的狼狗汪汪大叫，再然后，石月莹听到了熟悉的大笑声。

“老乡啊，老妹儿啊，你张哥哥来啦，快出来接一接……”

“咱俩一年没见啊！你过的咋样啊？我早就说过，你张哥哥混的好，心肠也好。见了老家人，就想拉拔一把。你说你多死心眼子，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窝着，害的张哥哥好找啊！”

月莹妈抱着孩子下地，急慌慌推着女儿，让她快跑躲藏。

可这两间草房，连个柜子都没有，往哪里躲呢？只有一扇门，根本出不去，又怎么逃呢？

“哎呀……哎呀……”

月莹妈两腿打颤，挡在女儿身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能任由破烂的木门，哐当大开，七零八落。熟睡的孩子受到惊吓，在一阵巨响闹哄中四肢抽搐，哇哇大哭。

只能任由饿狼般狞笑着的老乡，把一个怀抱幼儿的老太太当成草包大麻袋，一把掀开。

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犹如案板上半片猪肉，被强盗薅着脖领子拖拽出门。又如落叶残花，被狗蹄子碾入泥地，肆意践踏。

作为母亲，除了在一群牲畜的的哄笑声中嚎啕大哭，跪地磕头，别无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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