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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屏岫不一言,只是直接落下泪来,在黑夜里无声滴在崔永祚肩上。
帝王于是点亮床边一盏烛火,映得殿内一片昏黄。
薛屏岫便也坐起来,本就散乱的中衣这下彻底散开来,露出胸前雪白一片的肌肤,在烛光下映得酥黄,衬着他还挂着泪珠的睫毛,显出几分脆弱来。
他看帝王气定神闲,于是只好先开口,却又嗫嚅起来,最后也只说:“陛下混账。”
君王于是把他拉到腿上,姿态亲昵:“卿卿怎又是这一句?如今已是夫妻,昨夜你早早醉倒,孤未曾与你再叙,不如直言。朕也不是什么暴君,皇后不必怕朕。”
薛屏岫只觉得坐立难安,被拉着手挣不开去,只好嗔他一眼:“我确实早早醉倒,后来胡闹的也是陛下!”却又用手撑着他胸膛推开些,眼里复又水光潋滟,小声嗫嚅道:“腰好酸。”
帝王于是龙颜大悦,又把小皇后抱在怀里:“梓潼美丽,不能怪朕情难自禁。”崔永祚又把手伸进中衣去揉,呼出的热气直直喷在薛屏岫耳侧,“夫妻敦伦,本是天经地义,卿卿身在我的土地上,如何忍心拒绝孤?”
薛屏岫听他说话霸道,又上来就揉腰,气得想反驳,却又软了腰:“陛下龙精虎猛,净欺负我。”他抬眼看他,像是哀求又似委屈,“偏偏也不曾与我多说什么,白日里不曾与我见一面,反倒夜里悄悄摸进来。”
“原来是在撒娇,”帝王笑道,又抵着他额头,直直与他对视,眼神坦荡,又充满掠夺性,直白得让人不敢直视,“孤向来如此,便是新婚,也不能教孤放下朝堂大事。但朕已娶到卿卿,怎好教皇后孤枕难眠?”
薛屏岫眼里澄澈干净,此时尚带泪花,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娇娇柔柔,却只是眨了眨眼睛留住泪水,没有避开。
他眼睛骨碌碌转了转,似在思考,好半晌才说:“可是陛下二更才来,我也已经睡熟,明明是陛下将我吵醒,还狡辩说什么孤枕难眠。难不成我来前陛下也每日忙碌至二更吗?分明是陛下故意。”
崔永祚爱极了他这番模样,于是便堵住了薛屏岫的嘴,直至他彻底软在怀里,这才放开:“皇后想来是认为朕江山情重美人轻,孤可不会如此,江山美人,为何不可兼得?至于今日为何如此晚,”他看着小皇后被他作弄得完全没反应过来,心情很好,“皇后大约不知,先前朕与舅兄约定,大婚之后再瓜分西荣,如今那边已动刀兵。前朝之事本不该与皇后谈论,梁朝向来后宫不得参政。奈何皇后实在可爱,朕又是本朝的天。”
薛屏岫趴在他胸口,小声说:“陛下过分自信。”心里却骂他自大。
“朕如何不自信?不同于舅兄是尹王嫡出长子,朕不过后宫妃嫔之子,还曾去北陈为质,但如今,朕才是赢家,朕虽弑父杀兄,举国上下能有人如朕乎?朕之功业,当千秋万世,百代留名。”他说起夺位,说起定江山,说起灭北陈,桩桩功绩,尤为自傲。
薛屏岫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那双深沉如深渊的眼睛,此刻闪闪光,无比自豪。那一刻起,他对崔永祚的认知,真正跳出了“反派”这个身份。这是一位枭雄,一位霸主,他如此深刻的认知,又清楚地明白,不管算不算爱,至少崔永祚现在一定很喜欢他,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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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屏岫醒来时,还不算太晚。
昨夜聊得也不算太久,虽然他总有种感觉,仿佛只要他愿意,就可以一直聊下去。后来仍是被翻红浪,相比起第一次的青涩与惶恐,新婚之夜的激烈荒唐,这一次他软语哀求下,好歹没有折腾太过。
梁帝久经征战,身体太过好了些,可他毕竟从小娇生惯养,哪里抵得住那般,嗓子都要哭哑了。到底还是记着今日有事,最后才在四更歇下。
此时也才卯时,云舒扶他起来,绿柳为他更衣。
昨日下午便递了信出去,上午请宗室女眷进宫,下午请外命妇进宫,也没有扯什么小宴之类的借口,也就说了过来认认脸。
先前崔永祚提过一句可以置办个小厨房,但是对宫里还不大了解,薛屏岫便打算暂时搁置。
茶水房如今划归了星烛,简单做些小食也得当。
早膳便是御膳房那边送来了一品白粥并十八碟小菜,并一些清淡好克化的吃食。另星烛又熬了一小锅生滚的牛肉粥,并煎了一些糖水,因着薛屏岫说让她做些南边的点心,茶水间里眼下挤挤挨挨的。
直至吃完早膳,薛屏岫才换上了那一身华美的皇后常服,玄色为主的衣衫更显得他容貌秀美、玉软花柔,却又有皇家的大气从容,压得住这一身衣裳。
绿柳为他梳了牡丹头,又戴上了一套红宝金凤头面,未施粉黛,这一套下来也显得气质雍容,平日里的天真稚气尽数褪去,便如牡丹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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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仍是云舒扶着,从起居的后殿至了前殿。
宗室女眷虽然早早出门,毕竟宫门早朝时只开放给文武官员,而宫人又另走侧门,加之宫内除却亲王妃、长公主外不得坐轿,除却帝后外车马不得行,总要走得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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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嬷嬷心思灵巧,连夜和云舒一起赶制了和座椅同色的软垫,纹路处细细仿制后看上去并无差别,坐上去柔软舒适,起身后垫上无痕,放置在主座上浑然一体。
又在两边列了椅子,一色的铺了绣垫,毫无分别。
不多时,便有各位宗室王妃前来,公主们来得晚些,各自也就入座了。
期间陈嬷嬷还同薛屏岫说起了笑话,有几家郡王、宗室,家里内帏不修,妻妾闹得不安宁,竟有早早气死妻子却又不被扶正的宠妾前来,也有正妻前来后宠妾赶着前来相争的,妻妾之争闹到宫门口来。
结果还不等传入他耳中,梁帝先行呵斥,直接令侍卫将宠妾拉走斩了,又下旨去呵斥那几位宗室了。
这笑话并没有小声多少,传到下头坐着的女眷耳中,便有性子豪爽的说起了各家趣事,一时间欢乐不少。
及至快到时间,此时虽然薛屏岫还未认清谁是谁,却也觉得颇有意趣。
当下忽然有一位中年女子,穿着陈旧过时,却颇为傲气,听到她们谈论,兜头便是一顿呵斥,言及当今残暴不仁,说那几位正妻都是自己没用,连丈夫都管不住,又斥责薛屏岫坐在这里却任凭她们谈笑,无视宫规。
长篇大论说教,直叫人气恼。
薛屏岫于是便问左那位七十多岁的太上大长公主:“老祖宗,来者气势凌人,却不知是谁家女眷,竟状似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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