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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房间里传出的巨响把林穷水惊醒,睁开眼,眼前是明晃晃的白光,让人短暂失明。林穷水偏过头,躲开光线,这才发现屋子里多出几个孩子来,个个神色冷漠,拿着手电筒对准她眼睛,不发一言站在床边。
林穷水只觉得莫名其妙,然而也没有睡意了,起身下床洗脸。冷水接在水盆里,捧起一捧水,闭眼泼在脸上,不知道谁往林穷水身后一推,按住她头皮浸在水里,冰冷的水刺得人发凉。
双手在水台边一撑,林穷水猛地挣扎,水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这才抬起打湿的头,冷冷的目光打量这群来意不善的孩子。
张茜失踪,和这群孩子,就像是两个死结的循环,把林穷水套进去。
长久的对峙后,恶意的孩子并不道歉,脱了鞋爬上剩下的三张床,安然入睡。林穷水的头发还在滴水,银色的月光摸过她脸颊,长长的剪影垂下,眼底一片幽黑。
这种情况在之后的几天并没有缓解,整个孤儿院都开始避着林穷水,仿佛她是童话故事里吃人的猛兽,再也没有孩子缠着她说,她好看得像个天使。
【统儿,你家宿主成了洪水猛兽了。】林穷水忽视周围好奇或是厌恶的目光,在心底同系统开玩笑。
院长陈正今天不在,为孩子们分发食物的是另一个男人,脸拉得老长,一双眼皮耷拉着,有气无力,偶尔抬头望
人,只让孩子觉得害怕。
林穷水还是十三岁的顾半夏的身体,身高在一群孩子里着实算小的,接盒饭时还要高高踮起脚。不知道是谁伸脚一勾,刚进过盒饭的林穷水身形不稳,头朝下跌向地面。
鸡蛋花热汤一股脑淋在头上,饭盒的饭菜倒在身上,林穷水的白裙子被染得花花绿绿,她抬起头时,额角已经破了,殷红的血顺着眼角流下。
“好耶!坏人被打倒了!”孩子大声欢笑起来,掌声拍得极响。受到感染,顽皮的高个子男孩子已经端起饭,向林穷水远远扑来。林穷水闭了眼,默默承受这一击,垂在身侧的手蜷了又张,隐隐发抖。
打饭的叔叔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切,甚至还停下打饭的动作,用汤勺支在盆里,以承担全身重量,好让自己更好欣赏这场荒诞的闹剧。
原来,孤儿院是罪恶场,最纯洁无瑕的孩子是侩子手。
“哥哥!”远处走来的顾念北拉住顾念南,停在原地,眼睛分辨出人群最中间的人是林穷水,声音疑问而发抖,“他们……再干什么?”
顺着他目光望过去,心脏猛地皱缩,脑袋一片空白。林穷水白净的脸被血和饭菜糊住,花花绿绿,一团一团的污迹沾染白裙,恶意的孩子在放声大笑,而她低着头,孤苦无援。
仿佛有一只手拉着顾念南心脏来回拉扯,否则他怎么会疼得脸惨白,呼吸急促呢?
顾
念南扯过顾念北,把他送到大树后站好,转过身的瞬间他才彻底冷了脸,只身往闹腾的孩子堆里挤去。
耳边孩子稚嫩却恶毒的诅咒还没散,人像浸在冰窖里,所有骨头都是凉的,这时有一双大手自迷雾中穿过,温热的温度直达心底,驱赶所有寒冷。
“半夏好可怕,她让张茜陈雪流了好多血,还吃了张茜。”
“我知道,她一定是故事里吃人的怪物。”
“打她,打倒怪物!”
……
一字一句恶毒的话揉碎在风里,林穷水抬起头,身旁是站得笔直的顾念南,不过一瞬的功夫,他身上也被泼上花花绿绿的饭菜,蛋花汤顺着衣摆滴在地上。
明亮的眸子冲着他弯弯一笑,唇角弧度嫣然,似七彩的烟花绽放在头顶。尖尖的虎牙有几分邪气,林穷水把手抽回来,揉了揉手腕:“这群小屁孩该打得了!”
林穷水飞快扑上去,勾倒两个闹得最欢腾的孩子,两个孩子摔在地上,整个人都是懵的,想起身却被她按得动弹不得。
顾念南一笑,跟着上前,手一张就把两个小鸡仔拎在墙角来罚站。
弄倒一群孩子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转眼间男孩子、女孩子都抱着自己摔疼的膝盖哭哭啼啼,林穷水才没有可怜他们的想法,顾不上擦干脸上的污迹,就捡起地上的汤勺耀武扬威。
孩子靠着墙角一排排找好,林穷水像个孩子王站在他们前
面,汤勺指着谁,谁就一阵颤抖。
“半夏姐姐问你们,错了没?”
“错了,半夏姐姐我们错了。”
“以后还打人和浪费粮食不?”
孩子王出马,扫遍全场,一臂震天,百呼百应。
傍晚的霞色动人,天边是红火的云彩,霞光是林穷水带笑的双颜,顾念南远远看着她“作威作福”,也跟着一笑。
远处陈正的办公室,大门开着,陈正站在门口,看着以林穷水和顾念南胜利而告终的闹剧,狠狠沉下脸。眸中阴云翻滚,笑容狰狞,陈正知道,今天的事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一切事从林穷水到来那天起就失控了,他强奸幼女的丑事被撞见,而后陈雪自杀,所以不得已他送走了张茜。可是他没想到林穷水会威胁他,也没想到她说她有曝光他的证据。
就连顾念南,以前多么没存在感的孩子,竟然也偷偷收集他的丑事。
陈正一阵发抖,忍不住想起他在办公室翻云覆雨那一天,林穷水和顾念南齐齐闯进来。身后多了两个人,他浑然不觉,附身去亲张茜小巧的嘴巴,下身继续“奋斗”。
直到——
“陈正。”
顾念南叫他,陶醉的陈正下意识扭头转过身,整张脸被录进视频里,成了证据。
后来他一阵颤抖,怕孤儿院一系列的丑事败露,可想到林穷水和顾念南还是两个孩子,他不屑与他们争斗,他要让所有孩子都欺
负他们,让他们在孤儿院夹缝求生,最好抑郁自杀最好。
而显然今天的事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目光放远,落在不远处大树后的一片一角,陈正想起无数次顾念南对顾念北小心呵护的场景,忍不住阴冷一笑:看来顾念南对顾念北这个弟弟很看重啊。
人走进屋子,大门关上,不知道陈正在办公室里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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