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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姜青禾的算数能力还可以,她拿着一张纸问账房,“是四百零二块砖茶,七十六斤黑盐和七十六斗豆饼,外加八两银子吗。”
她用的不是询问的语气,还不太能听懂的牧民直愣愣的,倒是巴图尔嘶了一声,从一数到四百零二,他还完全数不明白嘞。
账房还在拨算盘,大?使走过去瞧,又过了小会?儿,账房说:“刚才那数再报一遍。”
姜青禾又给报了一遍,屋里所?有人屏气凝神,包括正在收拣皮子的小吏。
“按她说的来,”账房点点头,半点没错。
原先屏气凝神,没有半点动静的屋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欢呼声。
直到所?有的东西?点清后,巴图尔和其他几个?牧民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宛如踩在松软的草地上,难以大?步往前走。
试问谁对这满满两车,磊得整整齐齐,宛如城墙那般厚实的砖茶不激动。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砖茶,更别提盐了,那满满一整袋的黑盐,扑面而来的咸苦味,明明那么难闻,几个?汉子却闻了又闻。
还有好几麻袋的豆渣饼,反正牧民是没有吃过的。
路上巴图尔随便哼着调子,他唱着半毛钱也打不着的武士思乡歌。
“永远永远的居住啊,多么美好的地方。
车里湖水在荡漾,武士牵马饮湖旁,
……
我军回师登路程,鞍马劳顿鞭儿重,
归心似箭路更长啊,何时才能回故乡!”
其他几个?牧民也跟着急急地哼唱,他们唱的是武士情吗,他们唱的是想要急迫回到草场的心情。
过戈壁滩时害怕马儿受颠簸,砖茶会?从车上掉落,哪怕捆绑得极其好,五花大?绑外加褐布罩着。
爬坡时害怕不稳,下来推着车子走过一段很长的山坡,路过河流不敢多耽搁,本来那应该是要停下来,叫马儿饮饱水的,只是他们太着急了。
终于赶在日落时分,绕过驻扎的驼队,抵达蒙古包。
那里站满了等候他们归来的牧民。
巴图尔下来时手脚是软的,挨着马才不至于跪在地上,他挥舞着双手大?喊:“玛希吉日嘎拉。”
他的意思是他现在十分幸福。
他又连喊,“巴亚吉胡、巴亚丽格、巴彦德勒黑。”
那蒙语是发财、富裕、富满大?地。
牧民发财到富裕,最后草场富满大?地
最后巴图尔眼里被落日的余晖闪到,他眼前有水雾,他喃喃地说:“麦丽丝带来了巴彦那木日。”
他想,麦丽丝带来了一个?富饶的秋天?。
请原谅他抛弃了图雅这个?称呼,用起了正式且庄重的称呼,唯有此才能略为表达他的敬佩。
众人尚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激动,但当罩住砖茶的褐布被揭开,露出那高大?而黑压压的砖茶时。
原本寂静的草原,猛然有了高昂的欢呼,惊得埋伏在草地上的鼠兔从洞里探出头,警惕地四处探查,也有露在草架子上停歇啃食草籽的候鸟,连忙扑腾着翅膀往山林里飞奔。
动物们警惕地探觉到,这里有不寻常的动静,大?地震动,空气呼啸着刺耳的声音,它们慌忙逃窜。
而牧民们在喊,“麦丽丝!麦丽丝!巴彦德勒黑(富满大?地)!”
姜青禾被牧民阿妈深深地拥抱,她差点窒息。可是瞧着她们脸上欢快的笑容,滑落的泪水,她转过视线,眺望远方的落日,在她眼里,那是草场冉冉升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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