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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碎玉6（第3页）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脚下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声音，刚才坠落时的失重感还残留在四肢，此刻却突然多了层毛骨悚然的意味。

原来如此。

他脑子里轰然一声，那些纷乱的思绪瞬间清晰——这坠落根本不是毫无章法的失控，不是被黑暗任意摆布的慌乱。

那些始终围绕在身侧、泛着淡淡古意的“人枢”篆字，那些看似无序后退的笔画，竟真的在以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破译的规律、一种越认知的方式。

像无数双隐形的手，将他们所有人悄无声息地往同一个方向牵引，朝着那个藏在黑暗尽头的未知终点而去。

怀里的阿梨忽然轻轻颤了一下，小小的身子往他怀里缩了缩，呼吸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

希长立刻回神，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掌心的温度尽量放得平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声音里刻意添了几分咬字清晰的笃定，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更像是在给怀里的小人儿稳稳的支撑：“放心，我们不会一直坠下去的。”

那声音在空旷的黑暗里荡开，虽然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镇定，却也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好歹漾开了一圈让人稍安的涟漪。

可这话刚从喉咙里滚出来，希长自己心里就先打了个突。

他能感觉到声音里那点刻意的笃定有多单薄，像层薄冰覆在湍流上，稍一用力就会裂开。

他甚至不敢细想，前方那个被“人枢”牵引着的终点，到底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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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能劈开这重重迷雾的生机？

还是会把他们拖进更缠密的罗网，让一切更加扑朔迷离的死局？

怀疑像藤蔓似的悄悄爬上心尖，他下意识地抬眼，岩壁上的“人枢”二字还在无声地掠过，一笔一划都透着古奥的冷意。

火把的焰光已经微弱得快要熄灭，最后那点昏黄的光晕里。

那些原本静止的笔画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在黑暗中轻轻扭动、延展，像有生命的蛇。

又像流动的河，隐隐约约勾勒出一道极细、极隐秘的轨迹，蜿蜒着伸向那片更深的未知里，看得人心里沉。

风势不知何时敛了锋芒，先前那如刀割般尖利的嘶吼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含混的呜咽。

空气里多了些无声旋转的涡流，像看不见的手，轻轻托住下坠的众人，度明显慢了几分，那种五脏六腑都要被甩出去的失重感也缓和了些。

洛离低头看了眼手中早已熄灭的火把，炭头还带着点余温，却连一丝火星都不肯再冒。

他啧了一声，声音在相对安静的气流里显得格外清晰：“这风倒会变戏法，先前能把火撕得粉碎，这会儿倒学会客气了。”

“不是客气。”阿野的声音从侧面传来，他抬手护了护腰间那支还在燃烧的火把，微弱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你看周围。”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火把的光晕仅能勉强照亮周遭三尺之地，可就在那片有限的光亮里。

原本飞掠过的“人枢”篆字似乎放慢了度，笔画间流转的微光在气流中轻轻摇曳，像被涡流牵引着，形成了一个个细碎的漩涡。

洛离挑眉：“这是……在帮我们减？”

阿野没立刻回答，只是盯着那些文字看了片刻，才沉声道：“更像是在调整方向。”

他顿了顿，补充道，“火把快灭了，抓好身边的人。”

话音刚落，那点微光果然又暗了暗，仿佛随时都会被残余的气流吞噬。

黑暗如同潮水般逼近，将那点光亮衬得愈微弱，也愈珍贵。

望轻一言不的听着，护着怀里的人儿，不让她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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