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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索尔早早起床,他看着另外两人那紧闭的房门,勉强一笑,一个人来到黑球外。湖滨上的火把早已熄灭,外面被白雾笼罩,白茫茫的一片。
太阳出来了,空气中的雾尚未完全消散,站在湿润的地面上,尚能感到一丝凉意。索尔习惯早起,睡眠反倒对他来说不算是日常必须得到满足的必要条件。用过早餐后,太阳已攀升至半空,紧挨着巨树与天际交界的边际线,向外露出半个身子来。很快,湖畔的雾气便消散一空。
风在耳畔飒飒作响,索尔感觉自己跑得飞快,他在岳开辟的道路上狂奔,眼前仿佛除了一闪而过的剪影外便再无任何形象可言。他感到心脏在怦怦直跳,腿好似灌了风一般,迷雾遮住了路和前方,但他却一点也没认错前方的路,在跑到岔路口的时候,他才会稍稍停顿一下,辨明方向后又会继续向前猛冲。
待他溜进森林时,敏思和梅丽都还没有起来。他本打算直接去找岳,但跑了几步就又放弃了。眼下境况不辞而别无异于自讨没趣,他不想再编排谎言,无穷尽的欺瞒已令他感到疲惫不堪。以及,岳的林间木屋距离湖畔尚有数小时的路程。为了隐藏自己,岳在通向林间木屋的沿途铺设层层障碍,倒塌的巨树,故意栽种的剧毒植物,浓郁的大雾,简直寸步难行。即便是索尔这样熟识路线的人偶尔也会不小心迷失方向。
想要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找到岳是完全不可能的,何况他还不一定在家,既然如此,索尔决定不再以身犯险,转而选择为尚在睡懒觉的两人准备新鲜的食材。也幸亏他这么做了。待他扛着一头形似鹿的动物折返回来时,敏思和梅丽正准备穿上外骨骼战铠到森林里去找他。
那头鹿被敲晕了,还活着,敏思动作熟稔地采集了这头森林鹿的血液和少部分毛发与皮下组织,转而将它交给索尔处理。他同样动作娴熟地用最原始的方式处理了这头倒霉的动物。
“我还以为,你会把它做成一件兽皮衣服,或是类似的东西嘞。”梅丽对索尔处理这头鹿的方式很感兴趣,她全程观摩不算,还问东问西。
“哦!那倒不会。”索尔侧头解释说,他将鹿皮挂在小屋外的一根粗木刺上,他打算将这张鹿皮当做礼物送给岳,“毕竟,我偶尔也会跑到集市镇里去顺点东西,衣服,食物,有什么拿什么,”他朝敏思的方向瞥了一眼,后者正在湖边收集湖水用以做水质检测,“何况,我也不会用兽皮做衣服,这可是个技术活儿。”他咧嘴笑了起来,朝梅丽眨眨眼睛。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哩。”梅丽心有灵犀地笑道。
“怎么会。”索尔讪笑着摇摇头。
如此过了几天,三人的活动区域都保持在湖畔周围几百米的范围。索尔偶尔借口出去打猎,独自消失几个小时,他实际多数时候是在寻找岳留下的标记。这些在外人看来意状不明的标记能帮助他找到通向林间小屋的捷径。
逐渐地,不论敏思还是梅丽,都对他外出几小时的打猎活动司空见惯。这样反倒助长了他故技重施的气焰。在成功博取同伴们的信任后,这天一早,他乘天还未亮就出门了,他要循着这其间找到的标记再尝试向前挺进一段距离。时间紧迫,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怀疑,他要赶在正午前赶回来。
随着他愈向前赶,脚下的路就变得愈发熟悉起来,往昔的记忆涌入脑际,在他的面前逐渐形成了一条熟悉的线路图。
索尔在记忆的协助下快速向前奔去,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多,回去得太晚,敏思或梅丽便会心生疑虑!梅丽倒还好,她问的每个问题都分寸十足;但敏思疑心重重,非要将事情原委问个水落石出才肯善罢甘休。但他顾不得这些了,积郁在心中的矛盾念头早就折磨得他欲要发狂,他现在正是在这念头的驱使下发疯似的往前跑。
只是,岳此刻会老实待在自己的小屋等待着自己的到来吗?今天不是约定探望的日子。记忆中岳会到森林深处去打猎,又或许会待在小屋门前那片空地上,拿着那把做工粗糙的斧子或钝刀在木头上刻刻画画;小屋门前总会堆上一大堆劈砍好的木柴,但索尔知道,岳多数时候只是拿它们来取暖,较之用火将食物烤熟,他更喜欢吃半生不熟的半生肉。
索尔一路念叨不迭,全速朝巨人的林间小屋跑去。终于,他看见了一缕炊烟从远处徐徐升起,那浓郁的灰烟混杂在周围升腾起伏的白色雾气中,更显得突兀显眼。这给了索尔充足的信心,他连跑带跳地朝前冲刺。
拥挤的小径蓦地消失不见,前方豁然开朗,一片不大的空地出现在眼前,远远望去,巨人正远远地蹲着。许久未见,岳一如当初,穿着兽皮缝制的衣服,他蹲伏在小屋前的空地上,硕大的光脑袋凑近燃烧的火堆,用嘴卖力地吹个不停。
火堆也不知做什么用,被堆的三十米来高,远远望去倒像一座小小的金字塔。火是从最底下的位置被点着的,许是因燃烧的材料未晾干,故而浓郁的灰烟不断从底部往顶端和四周扩散;那呛人的灰烟在雾气间挤压翻腾,却无法冲破束缚的枷锁,只好翻滚着朝上挤。那火堆虽然被点燃了,却看不见火焰稍不注意随时都会熄灭。
索尔匆促的脚步声惊扰了正在卖力抢救火源的巨人,他抬起头,警觉地朝声音的方向望去,紧接着他那紫黑色的大脸上洋溢出惊喜和诧异的笑,他倏地站起来,朝自己许久未见的老友奔去,两人拥抱在一起。
“啊,你果然还在!”索尔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用力拍着对方宽大的手臂。
“啊,嗯,嗯。”岳发出愉快的咆哮声,他用晦涩难懂的语言大声回应道,“你,久,不——来——啦!”
“是啊,是啊,我的老朋友,我的确好久没来看你啦!可你瞧,我这不是又回来啦!”索尔用力拉着岳的一只巨手,大声辩解道,“我收到了不好的消息,所以必须离开几天。你还在这,我很高兴,但恐怕你必须立马离开这里,老朋友!危险临近,就在森林的边缘,你会有危险的!”
鬼使神差般,他竟放弃将岳的秘密公之于众,转而决定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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