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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市区一条老巷口停下,巷尾的“清和花店”挂着红灯笼,门口摆着几盆冒雪绽放的水仙。
沈恬挽着傅砚深的胳膊走进去,风铃叮当地响。
老板娘正整理着白梅,抬头笑着打招呼:“姑娘又来选花啦?”
“张姨,今天要几支白菊和白梅。”
沈恬走到花架前,指尖轻轻碰了碰白梅的花瓣,雪水沾在指腹,凉丝丝的。
傅砚深想让老板娘多包几支,却被沈恬轻轻拉了拉衣角:“妈妈不喜欢太热闹的花束,这样就好。”
她亲手把三支白菊、两支白梅搭配着,用浅灰色的包装纸细细裹好,系上同色的丝带,递到傅砚深怀里时,眼里带着点软乎乎的笑意:
“你抱着,拿稳一点,不要碰折枝了。”
傅砚深把花抱在胸前,像捧着易碎的珍宝。
车子往西郊墓地开,沿途的树木落满了雪,枝桠光秃秃地指向天空。
沈恬靠在车窗上,忽然轻声说:“以前妈妈总带我来西郊的公园,春天看樱花,冬天看别人打雪仗,堆雪人。”
傅砚深侧过头,看见她睫毛上沾了点雾气,伸手替她拂了拂:“等祭拜完,我们去公园走一圈?”
她点点头,嘴角弯了弯。
到了墓地,雪又开始下,细小的雪花飘落在墓碑上。
傅砚深把花轻轻放在墓碑前,调整了好几次位置,确保花束正对着碑上的黑白照片。
沈恬从包里拿出手帕,蹲下身擦拭墓碑。
其实碑面很干净,大概是管理处的人刚打扫过,但她还是细细擦着,从照片边缘到刻着的名字,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
傅砚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侧脸。
沈恬的眉眼确实像极了照片里的女人,眼尾微微上挑,带着温柔的弧度;鼻梁却随了沈远山,挺拔又秀气。
平时她总带着点娇憨的娇气,此刻蹲在雪地里,睫毛垂着,倒添了几分安静的柔软。
“下雪了。”傅砚深轻声说,撑开黑色的伞递到她头顶,伞面稳稳地倾向她那边,自己的肩膀很快沾了一层薄雪。
沈恬抬起头,雪花落在她梢,像撒了点碎盐。
她忽然笑了,声音轻轻的,带着点怀念:
“小时候下雪,妈妈会把我裹成小粽子,带我来去院子的空地上堆雪人,她不会,堆的雪人总歪歪扭扭的,我还哭着说不像公主的卫兵。”
傅砚深蹲下身,与她平视,指尖替她拂去梢的雪:“那后来呢?”
“后来妈妈就给我买草莓糖葫芦,哄我说卫兵去给公主买糖了。”
沈恬说着,眼神落在墓碑的照片上,声音软了下来。
“我还跟妈妈闹,说要在院子里办城堡宴会,请班上所有小朋友来吃奶油蛋糕,妈妈笑着答应,说等春暖花开就办……可后来,春天还没到,她就不在了。”
雪花落得更密了,傅砚深把伞举得更稳,另一只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无声地陪着她。
墓碑前的白梅在雪中开得正好,淡淡的香气混着雪的清冷,漫在寂静的墓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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