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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第2页）

“为什么，只跟我告别？”施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出来了。

“因为，你是个好人，是个好女孩。”

施云笑了，笑完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对于这个并不太熟悉的胡冬，却有一种和几十年老友分别的沉重。

“谢谢你的夸奖。”

“我是个粗人，读书少，学习不好，整天就知道打架，还被学校记过处分。初中三年，我没做过什么好事。但是认识你之后，我忽然有了一种后悔的感觉，后悔这些年我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青春。”胡冬语重心长地说。

“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情使你误会了？如果是，那真的对不起了。”

“没有，你没有错，不必道歉。知道吗？当你第一次去教室找我，我看到你站在我面前畏畏缩缩，紧张得好像老鼠见了猫。那天开始，我就在想，我究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竟然让一个那么娇小可爱的小姑娘害怕到抬不起头。”

“啊？那次，其实我也是受人之托，说的那些话多有得罪。”

“那天我就找人打听到你的底细。知道你在几班，你的学习成绩，还知道施晓晴是你堂姐。你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是个好女孩，你和郭园园施晓晴不是一类人，尽管你真的不漂亮。”

胡冬几次三番提到施云不漂亮，施云脸红了，气氛也越来越微妙，越来越尴尬。

“你打听我的底细做什么？这些和你后悔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后悔没有好好读书。如果一开始我就好好学习，等到初三遇见你，或许，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而我知道，你是不会和我这样的混混成为好朋友的。”

“为什么一定要和我成为好朋友？”施云惊讶地笑了，“你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朋友吧！”

“虽然只见了你几次，可你是唯一一个愿意听我诉说心事的人。我身边的朋友，只愿意跟着我瞎混，跟着我打遍天下，却没人愿意听我的心声，除了你。”

施云低头，不再说话。气氛更加微妙尴尬了。

她知道，接下来她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将两个人带入一种不好的情愫里，她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改变胡冬要去东莞的决定。

胡冬是有情有义的混混，他明辨是非，善恶分明，可是施云并不想和他成为好朋友。

施云深知，和这样一个危险人物有任何的接触，都可能影响自己的前途，她想光明磊落，想一身清白，想和叶康一样靠学习闯出自己的未来。

胡冬察觉到了施云脸上的焦虑和不安，他想趁着微妙的气氛赶紧把心底最深处的几句话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一番令他苦恼的场景插入他的脑海。

中考之前的某个下午，胡冬逃课在操场瞎晃悠。施晓晴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最近下了晚自习，你干嘛老跟着我们？”施晓晴质问胡冬。

“我什么时候跟着你啦？”胡冬狡辩。

“老娘屁股上都长着眼睛，你以为你躲躲闪闪我就看不到你，告诉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你！”

“施大姐，我知错了，你就放过我吧，我知错了，我不跟了行吗？”

“说，你跟郭园园到底什么回事？”

“大姐，她不是跟我一刀两断了吗？还能怎样呢！我很久没见过她了，已经玩儿完了！”

“郭园园不理你，你就来跟施云？”

“没有，没那回事，我每天都瞎晃悠，我谁都跟过。”

“哼，胡冬，都是出来混的，有些规矩你不是不懂，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能惹，你应该比我清楚！”

“清楚，清楚。”胡冬连连点头。

“施云是我堂妹。那天你跟她在操场说话我已经看到了。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乖乖地给我滚得远远的。如果你不听话，那就别怪张晓峰不拿你当兄弟！”

“行啦，施晓晴，我喊你一声大姐是给你面子，你别拿我兄弟出来压我。我最烦别人威胁我！你堂妹是什么样的人我也很清楚，我做完该做的事，自然会离开！”胡冬说完气愤地走开。

施晓晴还在原地愤怒地叫嚣：“胡冬你要是敢乱来，看我不撇了你！”

“我爸妈真的要出来找我了，我得回家了。”施云一句话唤醒了沉思良久的胡冬。

胡冬摆了摆头，莫名地愤怒从他眼里流露出来。他面目狰狞地看着施云。

“我是说，我真的要回家了。”施云察觉到异样，说话变得小心翼翼。

和施云四目相接之后，愤怒从胡冬眼里溜走，温柔的眼神又重新占领上风。

“施云，以后，你要好好的。”胡冬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说完，短短一句话说了很久，似乎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说完之后，他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垂头丧气倚着小巷子的墙壁。

施云低下头，等她抬起头想郑重地说一声再见时，胡冬已经消失在昏暗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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