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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这日,
二舅母随二舅去了。
二舅的骨灰未归乡,她只能先带上那张写了血字的布条入殓。
作为牵引,能令他们二人在地府尽早地相遇。
下辈子,便如同绣着的双鱼纹样那般,继续成双成对吧。
阿娘哭晕过去了好几次。
哽咽间,关于王少衍那些异常,也给出了部分真相。
他前头有三个兄长,老大老二是双胎,一齐从了军,双双寻不到尸骨。
老三碰上难产,生出来就没了。李氏因此坏了身子,心中也没了指望。
老四王少衍的到来原本是意外,还是在惊惧之下出生的。
当时前头二位兄长的噩耗传来,他的父亲王二郎也正外出随队寻尸呢!
没顾上这消息传回家,导致雪上加霜。
双管齐下,一病不起。
他们没有余力去照顾刚刚出生的衍郎。
还是熠郎在一旁陪着,各个族人互相帮衬,才把衍郎拉扯大。
他们母子,彼此心里都有隔阂。
夏有米终于明白,为什么二舅母临终的遗言,让衍表兄放开了手。
他的阿娘,急于与郎君儿子们团聚。
但好像是没有把他划为一家人。
这世间的情感呐!
如此复杂,如此单一。
阿娘提起往事,悲从心起,紧紧搂着夏有米。
二人这些时日都是同榻而眠,互相宽慰彼此。
她才知道,原来每人身上都有着伤痛。
他们这支格外艰难些。
大舅少年丧父,青年丧子,中年丧弟。
二舅一家,现在只留有一个王少衍了。
阿娘原是家中学问最好的,常常手不释卷。
可身在乱世读书有何出路,更何况是女子。
阿耶是个外来户,一人逃亡至此。
有那打猎的本事,但也只敢在山林里待着,一旦“黑户”的身份被查出,轻则苦役,重则流放。
他们是互生好感的,也依托着王家的帮助,才能立足下来,所以常常被酸是“倒插门”。
阿耶皮糙肉厚的不管这些,阿娘则硬气地顶回去。
在前面的十几年里,都尽力地维持着小家,不去麻烦兄长,怕让阿耶再被其他人贬低。
直到儿子也被拉去从军,只剩阿娘一人留守,舅舅家才强硬地让阿娘接受他们的照顾。
细数着,阿兄已经从军十二载。今年二十有八,至今未归。想要无病无灾地退役得等到六十岁。阿娘怕自己等不到儿子归家了,更怕等回来的是醒不过来的人。
她常常闪着泪花偷看夏有米,更是时不时就要搂在怀里,感恩上苍。
家里还有一个小姨,随商人远嫁扬州。
二十余年间,寥寥几封书信,说她生了一女,三年后又生了一女。再后来就慢慢杳无音信了,寄过去的信件石沉大海,托人去打听,原来的住宅已经换了主人。
家中,也没有余力再去寻人。
只能当作不知。
大半个月后。
地里粮食收好了,柴火也堆得高高的。
“年年,我以为只要混吃等死。”
“微笑。”
夏有米净了净手,刚刚结束厨房大战。
“有米,等到了长安,我们去翻看几本食谱,对照方子多多练习几次,一定可以成功的!”
“这小小的蒸饼,难不倒我们!”
扶额无奈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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